早過了立秋的時分,成都方才漸漸有了釣絲風,間來片水外,輕弄壹痕秋。
起床,洗澡,穿上跑鞋,開始壹段漫無目的的行走。盡管很近,我卻是第壹次走五丁橋的河邊。
府南河舊韻刻在沿河邊的圍墻上,斑駁如律。賣蔥蒜的大叔把車子放在樹林裏,敞開了衣襟躺在石凳上自顧自的和周公談理想,看起來很投入。大大的榕樹下邊,紅裙子的女孩和藍T恤的小男孩玩著沙土,大約是在堆砌他們心中的城堡,年輕美麗的媽媽淺淺微笑,壹臉的幸福讓空氣都變得溫柔多情。
馬路邊上,壹個背包的女孩站在五個老人旁邊,靜靜等著公交車。
壹只雪花白貓悄無聲息,從馬路那端跳到河邊這端撒歡。
成都的秋日,大抵是年景成藍,溫和且不做欺負人的模樣,符合成都的特性。隨妳往哪個方向,高樓繁華之處拐個彎,便能見到壹條老成都的街道,兩邊高高大大的榕樹對稱而拱,在心底留下濃濃綠蔭,自然舒坦,不由自主想讓自己漫無目的走下去。
每次煩惱或需要壹個人靜靜的時候,我就會選壹條從來沒走過的路,讓自己漫無目的的行走。
因為從來沒走過的路,會讓自己有很多發現和驚喜。就像有個人說:“也許遠方什麽都沒有,卻也找不到拒絕它的理由。”
有時候,我從西門走到新南門,發現地圖上的對角線其實並不遠,成都七中林蔭校區圍墻外的白色薔薇美麗得像壹副畫;
有時候,我從寬窄巷子走到浣花溪公園,走完兩小時後會盯著公園裏邊鴿子發呆,想著自己以前的傻事,還挺開心;
有時候從西南交大走到合江亭,悄悄拍幾張九眼橋的酒吧外景,確認下“九眼橋往事”的案發現場;
或者,從蜀漢路走到小酒館,從白玉巷到梧桐樹街,從大安西路走到文殊院,從天府壹街走到新會展中心,從新希望大廈走到芳草地.....
(2)
這種漫無目的的行走,於我而言,帶來的不僅僅新奇、新鮮,還有難得的美好留存:在保利公園王力宏演唱會的漫無目的行走,我們發現了“漫花境地”,拍了許多從未有過的照片,至今難忘;在西來古鎮,我遇到壹個會做醪糟蛋的嬢嬢;在小通巷壹個轉角的地方,幼兒園外墻的畫真真可愛;在紅星路35號旁邊,我吃過成都第壹的張嬢烤肉,還讀過16歲少女寫給28歲男子的情話;在杜甫草堂附近,吃過兩種口味的樂山缽缽雞;在文殊院,我們吃過快要失傳的那家牛肉焦餅,看過那家夫妻獨自經營自清代傳到建國後的百年手藝,而後繼無人的無奈。
以至於我現在每過壹段時間都會去那家吃牛肉煎餅,或者帶最親近的朋友過去。
美食和美景,是我在漫無目的的行走中最大的收獲。
關於漫無目的,有壹次和小夥伴聊到徒步,我問其中的樂趣,她說:“因為壹天下來精疲力盡,最後能夠看到最美的風景,這是樂趣。”
頓了頓,她又說:“因為可以隨地大小便啊!”
我們哈哈大笑。
(3)
有時候在想,我們的生活中,是不是也是這樣:每個人總會經歷壹段漫無目的的行走,然後才發現另外的新鮮世界?因為在漫無目的的行走中,我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前邊的風景如何,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了壹切準備,忐忑而新奇,才讓人激動啊!
漫無目的,第壹次去牛背山,感受高原反應和大通鋪;第壹次去鼓浪嶼,在暴風雨來臨前下海尖叫;第壹次壹天內爬過兩座山;第壹次去拉薩,感受藏族文化;第壹次去尼泊爾,在幸福感很強的國度聽beyond的歌而熱淚盈眶;第壹次在雅安地震當天隨公司的車到地震災區送救災藥品,與死神擦肩而過;第壹次在兩年內和公司72歲的前輩走過全國16個省,回來後就寫了壹首詩《秋樹和煙》:
雲暮天涼驚秋老,菊開籬落忘還家。
眄睞松門登高意,郡縣半數落天涯。
壹線炊煙吳越雨,三分落暉冀豫沙。
遠峰蒼蒼贛皖繞,楊絮亂亂晉魯下。
南詔蜚蠊吟回春,黑水石漆舞晚霞。
轉山羊湖候神鳥,遠足加都謁佛塔。
山澤魚鳥猶可期,江月天風不圖花。
以夢為馬徐徐行,詩酒正好趁年華。
原來,那時候也是秋天。
沒有人是安分的,或許所有漫無目的的行走,其實都是尋找,或者思索,亦或是--真正的漫無目的,最終是尋找內心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