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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對《呼蘭河傳》的評價。

《呼蘭河傳》序言(節選)

茅盾

《呼蘭河傳》向我們展示了蕭紅的童年是孤獨的。

壹個很早就明白事情的小女孩的日常生活是多麽單調啊!黃瓜、南瓜年年種,壹些蝴蝶、蚱蜢、蜻蜓的後花園堆滿了舊物,陰暗、積滿灰塵的裏屋是她的消遣;善良而天真爛漫的老祖父是她唯壹的伴侶;壹大早就躺在床上看爺爺口述的唐詩,纏著爺爺講白天聽著真的很累的故事,或者看著鄰居千百年來刻板的生活。——如果說在這樣停滯不前的生活中突然出現了什麽波瀾的話,無非是老胡家小團圓的媳婦病了,老胡家又做白日夢了,小團圓的媳婦終於死了;無非是磨了馮的歪嘴,突然有了老婆孩子。後來妻子突然去世,留下剛出生的老二。

呼蘭河小城的生活也是刻板單調的。

壹年中,他們過著規律的生活;壹年之中,必然有熱鬧盛大的節日,比如舞神、唱秧歌、放河燈、打野桌、4月18日的娘娘廟會,而這些節日就像他們的日常生活壹樣單調乏味。

呼蘭河這個小鎮的生活,並不是沒有聲音和色彩。

大街小巷,每間小屋,每道柵欄後面,都充滿了嘮叨,爭吵,歡笑,甚至交談。壹年四季,按照像燈籠壹樣接踵而至的盛大熱鬧的節日,在日常生活的灰色背景前,呈現出帶有原始色彩的紅綠粗線條。

當然,呼蘭河人大多是善良的。

他們按照幾千年流傳下來的習慣來思考,生活,他們有時可能看起來麻木,但實際上他們也相當敏感和瑣碎,他們會三天三夜不停地說話或爭論。他們有時可能看起來無知和傲慢,但他們真的沒有傷害別人或自己的意思。他們做他們認為最合理的方式。

當然,我們同情胡夫家的小團圓媳婦的不幸遭遇。我們可憐她,我們為她叫屈,同時也恨她,但恨的對象不是小團圓的婆婆。我們只覺得這個婆婆也很可憐。她也是“按照幾千年流傳下來的習慣來思考和生活”的受害者。她的“立場”可恨又可憐,她“心安理得”

她來我家,我沒有為難她,團圓媳婦也沒有為難她。她壹天被打八次,被罵三次,但我也打過她。我只打了她壹個多月。雖然我說我玩的有點狠,但是不狠怎麽表現得像個好人?我也不想狠狠地打擊她。我大喊大叫的時候都在想她。除非我狠狠地揍她,否則她沒用。……

為什麽這個胡夫家庭的婆婆堅信她的小團圓媳婦必須受到嚴厲的“管教”?小團圓的媳婦怎麽了?因為小團圓媳婦來胡夫家的第壹天就被鄰裏輿論判定為“太大方”,“她壹點都不懂羞恥,第壹天來婆家就吃了三碗”,“十四歲就長這麽高”也是不規範的——因為鄰裏輿論說這個小團圓媳婦不像小團圓媳婦 這讓婆婆認為必須嚴加管教,更因為“她就是想給她。

當然,鄰居們對這個小團圓媳婦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都是為了她好,——希望她像個團圓媳婦。於是當這個小團圓媳婦被“管教”生病的時候,不僅婆婆放棄了很多錢給她治病(白日做夢,各種偏方),所有的鄰居也都熱情地給她出主意。

結果呢?結果,壹個叫十四歲的“黑黑的,笑呵呵的”小團圓媳婦,其實只有十二歲,但她真的比壹般十四歲的女孩子高大健壯,而且是被活生生“送回老家”的!

呼蘭河這個小城的生活,充滿了各種聲音和色彩,卻又刻板單調。

呼蘭河小鎮的生活是孤獨的。

蕭紅的童年就是在這樣孤獨的環境中度過的。這在她心中留下了多麽深刻的烙印,這是不言而喻的。

小團圓的媳婦,不自覺地違背了幾千年流傳下來的思想生活習慣,最後還是死了。自覺抵制了千百年思維生活習慣的蕭紅,在悲壯鬥爭的大時代,帶著含淚的微笑,帶著落寞的心情,回憶起這個孤獨的小城。

有人可能會覺得《呼蘭河傳》不是小說。

他們可能會說,沒有貫穿全書的線索,故事和人物都是零碎的,支離破碎的,不是整個有機體。

也許有人覺得《呼蘭河傳》看似自傳,其實不完全像自傳。

但我認為它更好,更有意義,因為它不完全像自傳。

而且,我們也可以說,重點不在於《呼蘭河傳》不像嚴格意義上的小說,而在於它之外還有別的東西——比“像”小說更吸引人的東西:它是壹首敘事詩,壹幅色彩斑斕的山水畫,壹串悲傷的歌謠。

有諷刺也有幽默,剛開始覺得很輕松,但是讀的越多,心情就會越沈重。但是,美還是有的,哪怕有點病態,還是要讓妳眼花繚亂。

也許妳要說《呼蘭河傳》裏的人物沒有壹個是正面的。都是甘於做傳統觀念的奴隸,自憐自艾的窮人,作者對他們的態度也不簡單。她無情地鞭撻他們,卻又同情他們:她向我們展示了這些屈服於傳統的人是多麽愚蠢和頑固——有些甚至是殘忍的,但他們的本質是好的,他們不欺詐也不虛偽,他們不懶惰,他們極其容易滿足。有兩個大叔,老廚子,老胡家,還有那個漏粉的團。都是這樣的數字。他們都像最底層的植物,只要有壹點水、土壤和陽光——甚至沒有陽光,他們就能生存。莫憲峰的歪嘴是其中最有生命力的壹個——強到讓人忍不住想誇他。然而,馮的歪嘴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除了生命力特別頑強,這就是原始的堅韌。

如果我們在《呼蘭河傳》中尋找作者思想的弱點,恐怕問題不在於作者所寫的人物缺乏熱情,而在於作者給人的印象是,這些人物的夢魘般的生活不僅是因為他們的無知和保守,而且他們的生活是無憂無慮和享受的。在這裏,我們看不到封建剝削和壓迫,也看不到日本帝國主義的血腥侵略。而這雙鐵枷,在呼蘭河人的生活中所占的比例,應該不會小於他們自身的愚昧和保守吧?

蕭紅寫《呼蘭河傳》時,心情是孤獨的。

那時,她幾乎隱居在香港。在1994年前後這樣壹個大時代,像蕭紅這樣對生活有理想,對黑暗勢力有鬥爭的人,會悄悄地“隱居”。她的壹個閨蜜曾經分析過她“消極”和抑郁的根源,認為是“感情”中的反復傷害讓她的感情變得理性。被自己狹隘的私人生活圈子所束縛(雖被她詛咒,卻被禁錮於隋,無法毅然自拔),完全隔絕於生和死的廣闊世界。結果,壹方面陳毅太高,對她那個階級的知識分子的各種活動不滿,覺得都是廢話,沒意思。另壹方面,她又不能把自己奉獻給工農勞動群眾,把自己的生活放在另壹方面。這種孤獨怎麽會不覺得壓抑呢?這種情緒給《呼蘭河傳》投下的陰影,不僅見於書的情調,也見於思想部分,是可以惋惜的,正如我們對蕭紅的早逝深感惋惜壹樣。

1946年8月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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