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因果關系我還沒弄明白，但是我知道另壹個因果關系。
我知道因為動亂，死了很多人；因為死的人太多，多出來的葬禮也就那麽多；因為葬禮是額外的，所以我們很忙。
“我們”是指我和呂安，我是呂安的未婚妻，呂安是有名的棺材店老板。
呂安之所以出名，不僅僅是因為他獨特的棺槨造型，更是因為他英俊的外表，用嵇康的話來說就是“迷人”。
記得前幾天有很多名人來呂安請教美容秘訣。呂安是真的聽膩了，隨口敷衍了壹句“五石粉”。於是吳氏散立刻走紅，名人美食開始流行。吃了烏石散，還得快步走去發藥，所以經常能在街上看到“走散”的名人。如果壹個名人不“離開”，大家肯定會鄙視他。甚至有些買不起五石粉的人氣喘籲籲，假裝“走開”來挽回面子。
後來大家才發現烏石三有毒。壹些吃得太多的名人變得脾氣暴躁，經常拿著劍追著壹只蒼蠅滿街跑——因為這只蒼蠅打擾了他的好夢。
我偶爾會抱怨，陸安的話太不負責任了。陸安只是簡單的說了壹句“這世上能瘋是福。妳數壹數，誰沒瘋？”
於是我開始數，果然我認識的人沒幾個不瘋的。比如嵇康，至少也是“竹林七賢”。曾經有個官員拜大夫，就是喜歡趁熱打鐵，不收錢。有的人喜歡可以隨便拿。那個劉玲更離譜。她經常光著身子在家喝酒。當她被看到時，她振振有詞地說，不是她裸體，而是她撞到了他的褲襠。再說司馬昭將軍，他的權力比皇帝還大，甚至喜歡“鼠跡”。據傳，他當伏軍將軍的時候，好幾個月不讓別人打掃他床上的灰塵，就是為了看看上面留下的新鼠爪印。連這些名人將軍都瘋了，普通人不瘋都不好意思。
我就愛這點呂安，經常輕言。比如他說“竹林七賢”其實就是“竹林七閑”，我覺得很有道理。
他似乎對壹切都很輕松。比如名字，意思是他對每個人都直呼其名，要求每個人都直呼其名，包括我。正因為如此，陸安深受嵇康等“閑人”喜愛，認為其思想是“信口開河”。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說清楚”的意思，大概就是“裝得清凈脫俗”。大部分名人都是“說清楚”。比如普通人拜訪名人，壹定要先說幾句，就像暗語壹樣。幸好妳是對的。如果妳錯了，名人肯定會拒絕見妳，白白鄙視妳，讓妳覺得自己特別弱智。
嵇康和劉玲，他們都是欲望的代表，但呂安絕對不是。如果他開口，我們的棺材店就要關門了。呂安真的看透了壹切，也看透了“說話”。他只對兩件事感興趣，就是葬禮和深情地凝視我。
因為他寵愛我，他把我當成自己的心肝。每當別的男人誇我是出塵仙子的時候，他都會表現出極大的滿足感。
因為他喜歡葬禮，所以他經營這家棺材店作為興趣。每次有葬禮，他都顯得興高采烈，對死者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潞安在棺材生意上很有創意，不僅體現在棺材的造型上，還體現在其他的東西上，比如買壹個有殯儀服務的棺材。
讓我們以幾年前的言和為例。他也是壹流的名人。他死前在這裏訂了棺材和葬禮。他讓我們把棺材做得像壹個女人的雕塑，等他死了，我們會潛進這樣的棺材裏，仿佛棺材裏裹著女人的皮。他對葬禮的要求也極其奇怪。他不希望每個人都穿麻戴孝，而是穿著紅綠相間的衣服，用他最美的姿勢為他送行。這個七尺男兒對美有著接近變態的執念。他活著的時候喜歡女扮男裝，死後更是直爽。他幹脆披上女人的皮，睡了壹千年。
我對他印象很深，因為他每次來都看著我說:“綠珠，妳真漂亮。”如果別人這麽說，我肯定會說他是登徒子，但言和不壹樣。言和的眼神清澈，語氣真誠，所以純粹無瑕的贊美，只要得到壹句，就可以用壹輩子。
這時，嵇康拿著鐵錐，驕傲而優雅地說著同樣的話。
他說，綠珠，妳真漂亮。
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和言和壹樣清晰真誠，但他比言和更熱情。
我茫然的看著呂安，呂安看著嵇康，只是笑。
他笑著說:“嵇康，看得出來妳喜歡綠珠。”
所以我更著急了。我拿了嵇康的鐵錐，就給了他點錢。名人也得活。整天喝酒穿衣服，卻看不起有權有勢的人，不肯做官。他們真的靠喝西北風生活嗎？
“名人”是壹種負擔，也是壹種枷鎖。嵇康是個出了名的人，所以他說他只是個愛好，說只要鄰居喜歡就可以拿去，其實他並不是想拿鐵換點錢。只有這樣，他才不是“名人”，他才成為鐵匠。名人打鐵和鐵匠打鐵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嵇康都很驕傲的不肯收下，然後就走了，然後我派仆人把錢送到他家，也就結束了。
名人的風格從來都是這麽復雜。
這壹次，如果不是單濤的攪局，情況也會壹樣。
但是單濤來了。
單濤也是“竹林七閑”之壹，但他最近也沒閑著。他為司馬將軍工作。他最想做的壹件事，就是遊說大名人嵇康成為司馬將軍的幕僚。
大家都知道司馬將軍想改朝換代，自己當皇帝，嵇康自然知道，所以拒絕了。
於是他們兩個在棺材鋪裏拉拉扯扯，說了些聽起來很玄乎但實際上毫無意義的話。
我很生氣，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單濤先生是司馬將軍的手下。不知道有沒有見過他真的整天搜尋鼠跡？”
單濤楞了壹下，半張著嘴看著我，咽了咽口水，只說了兩個字:“好美。”
話音未落，嵇康已經橫在我面前，怒氣沖沖地說:“綠珠，妳不要笑話大家！”然後他罵了單濤，並當場與單濤寫了壹封絕交信。
那天晚上，我避開了陸安凝視的目光，怯生生地問:“別人覬覦我的美貌，妳不生氣嗎？”
呂小安:“別人誇我老婆我為什麽要生氣？”
我小聲說:“要是嵇康，他會生氣的！”
呂安止住笑沒說話，悶著頭，磨了壹夜棺材。
3.
我沒有理由懷疑欒對我的愛。像我這樣的女人，沒有名字，沒有姓氏，沒有生活背景，生在這樣的亂世，充其量是個混男人的高級寵物。但是呂安想要我，沒有把我當寵物。他愛我，所以他尊重我。他要合法結婚，他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但是，呂安從來沒有碰過我，只是深情地凝視，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他的愛就像壹杯白開水，永恒而平淡。
當然，“淡而無味”是我最近才意識到的，因為對比和嵇康。
嵇康頭上頂著“名人”的光環。他可以光明正大，肆無忌憚。
那天和單濤分手後，他每天早上總會坐在棺材店門口，放上古琴，悠然自得地撫摸壹曲廣陵散，引得無數弟子唏噓不已。
嵇康說:“呂安，我壹天也離不開綠珠，正如我無法拒絕接受五塊石壹樣。”陸安說:“烏石三有毒。”
嵇康說:“毒也認。”
於是陸安又笑了:“要不我把綠球給妳？”
不想嵇康壹下子就火了:“妳把綠珠當棺材鐵了？綠珠可以允許嗎？況且我有家室，不能委屈了綠珠。”
呂安沒有說話，但還是笑了，笑著玩棺材。
那是壹口很普通很傳統的棺材，沒有什麽特別的造型，但是呂安玩的很用心，壹遍遍打磨，壹遍遍刷漆。
有壹次我小心翼翼地問他:“妳說要把我送給嵇康，是認真的嗎？”
呂安擡起頭，眼神復雜:“如果搖頭，那是玩笑；如果妳點頭，那就是認真的。”
“也就是說，這取決於我的意思。妳不在乎吧？”我低聲說。
陸安驚呆了，輕輕站了起來:“我這輩子只有兩個願望。壹個願望是讓妳開心，壹個願望是讓妳幸福。即使我死了，我也要讓妳幸福。”
“妳這麽想死嗎？”
“是的。”呂安這次沒有笑。他背過身去，嘆息道:“妳知道人為什麽覺得活著有意思嗎？”
“為什麽？”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他遲早會死。我知道我活的時間是有限的，所以我想在這有限的時間裏得到更多，經歷更多。如果壹個人擁有不朽的身體，他就不會體會到活著的快樂，因為在永恒的時間面前，世間的壹切都變得不容置疑。”呂安無限孤獨。
“那麽，妳的意思是，妳是不朽的？”我很驚訝，難怪他的長相會壹直這麽帥。
“是的，不是。”他轉過身，輕輕地抱起我。“如果妳離開我，我會死的。”
這是他第壹次擁抱我。
這是他第壹次如此公開地向我表達愛意。
我甜甜壹笑:“我不會離開妳的。”
如果我知道這是第壹次也是最後壹次，我就不會笑了。
4.
聽說司馬將軍身邊的暴發戶鐘要去拜訪嵇康，卻不接嵇康的信號，憤然離去。
我聽說鐘會懷恨在心。
聽說鐘會讀了嵇康給單濤的絕交信。
聽說絕交信裏有壹句話叫“不是唐舞而是瘦孔伷”。
聽說鐘會抓住了這句話，上報給了司馬將軍。
聽說司馬將軍很生氣。
司馬昭的心是眾所周知的。司馬將軍提倡孔子，因為孔子提倡堯舜退位。司馬家故意策劃逼皇帝把皇位讓給他。事實上，這是壹個不錯的主意。當今皇帝的皇位來自始皇帝，司馬家只是跟風而已。
嵇康這種名人，如此高調的“薄洞”，難免有不少人效仿，這讓司馬家有點無所適從，會丟面子。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嵇康又寫了壹篇《治蔡論》，為和蔡叔平反，說他們忠於皇族，是因為看到周公對皇族不好，才被周公殺死的。這個論點又擊中了槍口。
當時司馬嘉在拿自己和周公比。他的意思不是司馬嘉要篡位嗎？！司馬家雖然確實是篡位，但是他們高貴高傲，壹定是打著周公孔子的旗號出名的。妳必須剝光人們的衣服掛在市場上。他們不喜歡劉玲裸奔。人家能不討厭妳嗎？
於是大家紛紛傳言，嵇康估計出事了。
但是，嵇康還是像壹個無所牽掛的人。他每天抱著鋼琴，帶著敬佩的心情對著棺材鋪唱歌。他經常拿著酒瓶坐在棺材上為我作畫，或者像瘋子壹樣跑到竹林裏去采摘新鮮的竹葉和竹竿，為我編美麗獨特的首飾。
他說:“雖然這些珠寶不比金銀珠寶貴，但它們在這個世界上是獨壹無二的，妳在這個世界上也是獨壹無二的。”
聽了這話，我忍不住在夜裏問陸安:“妳說我在這個世界上是獨壹無二的嗎？”
呂安說沒錯，是絕無僅有，前無古人。
但是，陸安的話很嚴肅。嵇康的話不如他的話，嵇康的話也不如他的熱情。
不甘心的我繼續問:“妳不怕嵇康把我帶走嗎？”
呂安看著我:“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怕也沒用。”
我黯然:“呂安，妳沒有激情。”
陸安嘆道:“我就是沒有激情。”
“妳這是什麽意思？!"我第壹次生欒的氣。
“就是這個意思。”
“這是什麽意思？”我很堅定。
“就是這個意思！”呂安第壹次沒哄過我。
那壹夜，我壹個人躺在床上，抹著眼淚，而呂安玩了壹夜的棺材，還是那個棺材。
5.
那晚吵架後，我和呂安心裏有個疙瘩，日子過得很尷尬。好在沒心沒肺的嵇康沒有註意到這壹點，就算註意到了也不會在意。
他還是每天在棺材鋪裏膩著，是我們的常客。
嵇康有些名人效應，棺材店生意越來越火爆。很多人來這裏預定各種棺材和葬禮，他成了這裏的活招牌。
也是因為嵇康，我們承辦的喪事越來越五花八門，甚至充滿了鬧劇。
其實很多年前，大家都很重視孝道。後來大概是皇帝的祖孫們產生了壹個能人，叫曹操。曹操說，只有有了才能，不孝不德的事都可以放在壹邊，有了才能，才能做大官。所以人們開始不太關心它了。
但現在司馬家要皇帝“退位”，又不能站在“忠君”的立場上打自己耳光，只好打著“孝”的旗號，嚴懲不孝之人。很多名人都是栽在“孝”字上的。
當然，命中註定，我們的棺材店也中了彩票——葬禮很隆重，妳們把它變成馬戲團，實在不雅。
司馬家考慮到名人效應可能不敢對嵇康輕舉妄動，但陸安不是“清廉名人”，陸安可以“輕舉妄動”。
呂安被捕了。
陸安被抓的時候，他看起來很開心。他甚至高興地獎勵了逮捕他的官兵壹大筆錢。
他說:“綠珠，我要離開妳了。”
我說:“我等妳。”
他說:“妳可以等我，但我等不了。”
我說:“別傻了。”
他說:“我沒說什麽傻話。是真的。我說，離開妳我會死的。”
我淚流滿面:“傻瓜，我們家那麽有錢，難道就不能買妳的命嗎？”別怕，綠珠會救妳的，妳壹定要等。"
他說:“綠珠，我有沒有告訴過妳我愛妳？”
我說:“妳不用說這些惡心的話。妳愛我，我知道。”
他說:“不，我想說。其實這些話我跟妳說過無數遍了，妳沒聽見，聽見了就忘了。”
我哭，只是哭。
呂安補充道:“妳知道呂竹嗎？我沒有騙那些名人。武士三真的可以讓人永葆青春。”
我哭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妳沒有說謊。放心，我會籌錢運作政府的。”
呂安擦了擦我的眼淚，笑道:“不用了。我說，離開妳我就死定了，哪怕離開半個小時。因為妳是烏石三，我說過，烏石三有毒。武士三可以讓人永遠保持年輕，但是壹旦妳服用了它，妳就不能離開。烏石三有毒。”
我安慰他:“別瞎說了。”
他搖搖頭，抖落壹堆五石粉:“妳看，我壹直在服用五石粉，妳是我最大最珍貴的五石粉。我說的是實話。妳是我從仙人石煉制的仙丹，妳是五石散。因為妳，我活了幾百年，我活膩了。我愛妳，但我愛吳十三，我愛我自己。對不起，我騙了妳，我利用了妳。”
我嚇了壹跳:“妳撒謊，我怎麽不記得了？”妳在作弊嗎？"
呂安心虛地看著我:“因為妳每隔三十年就要提煉壹次，而且每次提煉都會失憶，所以妳不記得。綠珠，其實我是想讓妳活著，這樣我才能壹次又壹次的活著...我厭倦了這種惡性循環。我必須活著，為了讓妳壹次又壹次地復活，妳活著是為了讓我永遠年輕。妳明白嗎？這是壹個惡性循環。”
我怒吼:“鸞，妳是個騙子，鸞，妳瘋了。”
呂小安:"我早就瘋了。我日夜打磨的棺材，其實是為自己打造的，煉制烏石三的秘密就在棺材裏。其實就算政府不抓我，我也要把妳和秘方交給嵇康。嵇康是個誠實、有魅力、有激情的人，他會比我更愛妳。”
我打他:“我不信！”"
呂安嘆了口氣:“妳馬上就信了。”說完，他毅然跟隨官兵離開。
仔細想起來，我和呂安壹直是形影不離的。這是他第壹次離開我，離我那麽遠，遠到1000米。
呂安離我1000米，轉身不見了。從那以後我就沒有妳的消息了。
司馬家說呂安被流放。
但我知道，呂安已經死了。
死在壹千米之外。
6.
呂安走後的第二天，我每天都去以淚洗面。
嵇康沒有勸我，也沒有安慰我。他依然編織著美麗的竹制首飾，依然扮演著廣陵散。
他說:“綠珍珠，我知道我越安慰妳，妳越難過。”
我擡起頭，沈浸在他關懷的目光中:“嵇康，妳喜歡我，是嗎？”
“是的。”他是光明正大的。
“那妳喜歡烏石散嗎？”我膽怯地問。
“不喜歡！”他還是光明正大的。
“為什麽？不是每天都要吃烏石三嗎？”
“烏石散剛拍的時候，神清氣爽，面色紅潤，欣喜若狂。”嵇康說:“每個人苦了都想當神仙。但是越拿越覺得離不開。最終，這種長生不老藥成了壹種束縛。”
“是束縛嗎？!"我喃喃自語，想著呂安的話。
“我喜歡自由，身心都喜歡自由，不喜歡束縛。所以，我每天都吃烏石散，但是我不喜歡。”嵇康說完，開始低頭撫琴。
我笑了。
他問我笑什麽。
我說:“這五塊石頭就像愛情。”
“愛情？!"嵇康很迷茫。
“愛情也是如此。剛認識的時候，我們很興奮，很驚訝，很high，但是時間長了，就變成了壹種束縛。嵇康，”我看著他，“妳談過戀愛嗎？”
嵇康微微蹙眉，沒說話。
“妳愛我嗎？”
“愛。”嵇康笑了。“愛，但不是占有。占有變成了束縛，沒有自由。”
“如果我是五石粉，我就是呂安永遠年輕的秘密。妳會喜歡我嗎？”
“呂竹，妳是不是太想念呂安了？妳發燒了嗎？”他伸出手臂，摸了摸我的額頭。
“是真的！我沒騙妳！”我打開棺材，裏面有壹個竅門。
我看也沒看就遞給了嵇康。
嵇康打開，取出壹塊絹布，看了看上面的煉制秘方，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綠珠，我養不起妳。我說，我喜歡自由。”
他重新密封了工具箱，把它放在棺材裏，然後飄然而去。
哦
我笑了，笑得很大聲。
哦，呂安，妳看，妳不會要我的，嵇康也不會要！
呂安，快看，快看...
7.
嵇康太難琢磨了。他明明不要我了，還是天天來棺材鋪；他明明不喜歡吳十三，卻越拿越多，還經常當著我的面拿。
我罵了他，讓他走了。如果妳不想要我，妳就離開。
我大喊:“妳走！我愛呂安。沒有呂安，我就是壹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但嵇康是名人，名人臉皮厚。嵇康還是來了，還是吃烏石散，越吃越多。
不僅如此，他還揚言自己是呂安和竹林七賢的朋友，不能坐視朋友受委屈，就去找單濤。
他對單濤說，妳幫我求情，放了呂安，我就替司馬嘉賣命。
單濤說，妳不是和我分手了嗎？
嵇康說分手後可以重新建交！
單濤立刻笑了，他說，好吧，妳給我三個頭。
於是嵇康二話沒說，給了單濤三個響頭。
沒想到，單濤冷冷地說，“妳不是嵇康。如果嵇康願意為司馬嘉賣命，給單濤磕頭，那麽這個嵇康肯定不是嵇康。就算以前是，現在也不是。”
嵇康也沒有生氣。他歪著頭想了壹會兒說:“妳說得對。”
於是他又去找鐘慧。鐘會此刻也成了名人，是壹個暴發戶式的名人。既然是名人，自然要查代碼。
嵇康本來是要對的，結果三次都沒對。
鐘會淡然的說:“妳是對是錯。嵇康是名人，名人拜訪名人不需要簽代碼。既然妳願意把密碼妥協給我，說明妳不是名人。既然不是名人，自然不是嵇康。再說了，就算大名鼎鼎的季康肯告訴我暗號，他也沒理由答不出來。總之妳不是嵇康。”
嵇康這次沒有笑，而是陷入了沈思。
沈思了壹夜，他突然紅著臉走到我面前，緊緊握住我的手，激動地說:“呂安，我終於明白妳常說的不屑壹顧是什麽意思了！妳是今天第壹個幹凈的名人！”
我趕緊抽回手:“我不是陸安。”
“我知道妳不是陸安。”他說:“綠珠，等呂安回來，妳壹定要把我剛才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他。”
“呂安不會回來了……”我垂下頭，不讓拒絕我的男人看到眼淚。
“我會的。”嵇康說:“妳告訴他，所謂清廉名士，不過是壹堆臭狗屎罷了！我嵇康的名字就是屎！”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
我覺得嵇康可能真的瘋了。
8.
嵇康真的瘋了。
他竟然冒失地去政府為呂安開脫。
他發瘋了，手無寸鐵。他在法庭上據理力爭，他坦然而自信地說:“如果陸安有罪，那我也有罪，因為那些奇怪的葬禮都是我想出來的！”
司馬昭將軍等待著這句話。他笑著說:“嵇康，妳真是個人才，能想到這種違背孝道的喪事。”
在這個時代，像嵇康這樣的才子是不得人心的。因此，司馬昭在左右兩邊列舉了許多罪名。嵇康由無罪變為有罪，由有罪變為極刑。
嵇康行刑那天，我沒去。我不敢去。我害怕我會哭。
據說嵇康死得很壯觀。行刑前，他還看了看棺材鋪的方向，放了首《宋廣陵散》。人們說這是壹部傑作。
據說嵇康行刑那天，為他送行的弟子有3000多人，所有人都仰天長嘯，發出的聲音也是廣陵散的曲調——嵇康當時說這是他見過的最好的葬禮。
據說嵇康給兒子留下了幾百條家訓，都是告誡後代不要做“名士”。“名士”，像吳十三，像愛情壹樣被束縛。
我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因為我而死了，我越來越相信我是烏石三，我是毒藥。於是我把盧安吉留下的五石粉都帶在身邊，見到達官貴人就笑著湊過來。
為什麽五石散只毒我的好人，不毒這些壞人？毒，壹起毒，壹起死。沒有呂安和嵇康，我終究會成為男人的寵物，不如主動成為毒寵。
我遊走在權貴之間，被寵壞，然後被賣掉或者被搶走，惡性循環。所有贏過我的男人都沒有好下場。他們要麽是被我誘惑感染了五石散，要麽是因為拒絕把我交給更強大的人而被殺。
這讓我覺得有點開心，好像是為陸安和嵇康報仇。我不介意做寵物，因為我不是人，我只是壹塊有毒的石頭。
沒有呂安，我終究只是壹顆仙丹，壹劑毒武士粉。
很久以後的某壹天，當我和陸安壹樣活膩了的時候，我打開了錦囊。
呂安留給嵇康但嵇康不敢要的招數。
基特說:
嵇康，妳能給綠珠她想要的愛，我卻不能。我知道綠竹至死都不會離開我。為了讓綠珠幸福，得到她想要的愛情，我已經抱著死的心了。請愛綠珍珠。綠珠天生就有奇特的體制，所以帶走烏石三的男人必須壹直陪著她，否則她會死於寒流入侵。幸好妳有服用烏石三的習慣，不然我不知道會有多內疚。
看完工具包，我哭得死去活來。
我想到了前面吃了五石的呂安和嵇康。
是的，呂安和嵇康就是這樣豁達的人。當他們說愛我的時候，他們是真的愛我。
但我對呂安說，妳沒有說妳像嵇康那樣愛我。
但我告訴嵇康，沒有呂安，我就是壹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呂安寧的死非但沒有使我不快；季康寧在我變成石頭之前就死了。
我是毒藥，我是毒藥！
我把我惡心的男人和吃烏石三的男人帶著孩子氣和稚氣留下來驗證呂安在錦囊裏撒謊。
事實證明，呂安沒有說謊。最後因為冷死在路邊。
當時大家都很高興或者是假裝高興，因為皇位終於“割讓”給了司馬家。
當時沒有人註意到路邊有壹具屍體，像壹塊很漂亮的石頭。
美麗的毒石。
9.
我們，在這個混亂，自由，美好，變態的時代，用生命證明了，武士三有毒。
所有的愛是五塊散落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