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事先沒告訴我!主動打電話我才知道。我有點生氣。她總是這樣!
我打電話時,她沒有接電話。就在我心疼她這麽晚了還在加班的時候,爸爸打電話給我,電話裏卻是媽媽的聲音!在和我漫無邊際的近壹個小時裏,她的聲音總是充滿能量,透露著無法抑制的喜悅。她很開心的讓我猜爺爺的生日是怎麽安排的。我恍然大悟,還有不到半個月爺爺就七十大壽了,媽媽在這個坎上的復出也讓我明白了壹些道理。不過,對於這個問題,我很淡定地問:“妳想訂幾桌哪家餐廳?”“我們三兄妹要和妳爺爺壹起去峨眉山旅遊!”我媽激動地告訴我。
這消息真讓我震驚。我的母親,她總是節省了很多餐巾紙,願意去旅行。
我激動的時候真的很開心。我媽累了大半輩子。如何讓她幸福,是我們家最大的心願。這壹次,這個決定終於提前得到了全家人的認可。
年前,我媽決定再去廣東打工,我們勸不動她。我在讀大學,他們省下壹年的開銷簡直是天文數字。村裏的兩棟老房子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已經被日曬雨淋給毀了。從我上高中開始,壹家五口幾乎沒有在所謂的“家”團聚過。姐妹們附近的新房裝修完畢,嫁妝的安排就像壓在她們肩上的壹座大山。......
壹年前,母親因腎結石嚴重,從呆了四年的廣東回到父親工作的重慶休養。我父親在重慶邊緣的壹個工業城鎮工作。因為幾乎是重工業,我又瘦又矮的媽媽長期找不到自己能勝任的工作。即便如此,她還是在業余時間在壹家小飯店做臨時工,每天掙四十塊錢,但是累得要死。看著父親壹個人靠那微薄的工資支撐這個家,她還是舍不得。她說她要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多做點事,等我老了妳還要照顧我。新年過後,她收拾好行李,壹個人去了寂寞的遠方。
我完全可以想象我母親是如何熬過那40個小時艱苦的火車旅程的。想到年近60的母親要獨自出門為這個家打拼,心裏總是充滿痛苦和辛酸。她的固執是我們家永遠克服不了的。因為我媽手術後身體大不如前,長時間的工作時間和差的工廠夥食終於讓她受不了,我們都勸她回來,但她每次都推諉:幹完這個月就不幹了。......
我年輕的時候,媽媽很迷人。從她僅有的兩張黑白照片可以看出,她在當時真的是壹個大美人。小時候,我媽經常給我們三姐妹講她小時候的事。
在70年代和80年代的農村地區,母親們無壹例外地受到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作為長女,她負責幾乎所有的家務。我二姨是個大姑娘,喜歡到處撒野,而我小舅是家裏抄菜的小皇帝,我爺爺奶奶天天靠勞動。除此之外,她還會利用在校時間玩豬草。但是對艱苦生活的抱怨似乎從未在她的故事中閃現。她帶著孩子般的心態說起這件事:有壹次早上,我六點半被叫醒去煮豬食和粥。大人們下班的時候,我在竈灰石上打了個盹,想著睡上五分鐘。結果妳爺爺奶奶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睡覺。看到豬食煮了壹上午,還是尖尖的從鍋裏蹦出來。他們氣得咬牙切齒,對妳爺爺奶奶只字不提。
後來二十歲那年,鄰居給我媽做了媒,認識了我爸。那時的父親又高又瘦,瘦弱的身體只裹著壹件破棉麻衣服。雖然家境貧寒,但父親經常去母親家勤工儉學,留下了自己的樣子,卻給母親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就這樣,在經歷了壹段我們無法理解的簡單愛情後,他們組成了壹個全新的家庭,但父親復雜的家庭背景註定給他們帶來不幸。我父親的繼母是壹個極其狡猾和古怪的人。表面上看,她的工作很花裏胡哨,但暗地裏,她卑鄙自私。簡單的結婚儀式後,母親開始了她作為壹個女人的痛苦生活。
生下大姐壹年後,婆婆帶著第壹個孫女去在攀枝花當工人的爺爺家“度假”。家裏所有的工作自然都落在了媽媽肩上。臨走的時候,婆婆還不忘買了壹只小乳豬放在豬圈裏指導她養。壹年後,她回來了,家裏依舊井井有條。小乳豬也變成了大肥豬。婆婆接手肥豬,不到半個月就賣掉了。160元的收入只給了她媽五塊錢作為養壹頭豬壹年的勞務費。她媽也沒說什麽,就把那五塊錢整整齊齊的壓在了嫁妝箱的最下面。看我媽已經沒用了。兩個月後,婆婆以家裏缺錢各種理由,成功將錢從箱底取出。我誠實善良的母親壹次次被欺負,但她的怨恨從來沒有向我們表露過。她講述的更多的是她對自己處境的無奈。我們從小就看到了她的委屈,卻無力幫助她逃離這樣黑暗沈重的傳統孝道牢籠。
雖然我媽經常有這樣善良的心態,但是婆婆的難處可以到讓她受不了的地步。三年後,外出打工的父親在工地上搬石頭時傷了腿筋。謠傳他的父親將終生殘疾。回家休養不到兩個月,婆婆突然減少了給父親的飯菜,以補身體。她媽媽強烈反駁,但她只有壹句話:殘疾了怎麽還吃得這麽好?也正是因為這句話,爸爸媽媽才下定決心要分開。最破舊的兩間茅草屋和兩擔小米都是他們的財產。即便如此,我媽還是覺得放心了。她說無論如何她終於有了壹個獨立的家,她可以靠自己過上舒適的生活,無論是好是壞。從此,他們開始了艱苦的鬥爭。
然而,就在他們的小家庭稍有起色的時候,不幸再次降臨到他們的母親身上。外婆被查出食道癌晚期的噩耗深深刺痛了媽媽的心,難過之余,我下定決心要給媽媽治病。三兄弟姐妹傾盡所有,甚至在奶奶彌留之際,他們也沒有停止與葉言爭奪母親。這種選擇無疑增加了父母的債務。為了盡可能延長奶奶的生命,我媽壹直在問偏方。如果她得了壹個,往往馬上就走,步行回娘家,相隔30多公裏,我也參與了最後壹次送偏方。那是壹個異常炎熱的下午,我和媽媽把早上拿到的珍貴“草藥”拿給奶奶吃。路上我媽壹直催我越走越快,當時的速度好像是我記憶中的極限了。她走在前面,壹直小聲說話。雖然什麽都聽不清楚,但我感受到了她不安的心。後來我以為那是她和媽媽最後的心靈感應。晚上十點,我看到遠處有壹大群人圍在我奶奶家門口。我媽差點飛過去,剛到門口,突然癱倒在地。在她面前,我的祖母僵硬地躺在棺材裏...我永遠忘不了那個趴在奶奶身上痛哭的媽媽,壹個失去母親心碎的孩子,壹個遭遇命運反復的善良堅強的孩子。......
處理完奶奶的事情,父親又要出去工作,給母親留下了大半輩子無盡的孤獨。直到初中畢業,我媽壹直在家照顧我們。期間,懂事的姐姐選擇了退學,媽媽半夜的眼淚讓我記憶猶新。她哪裏不知道姐姐不愛學習的借口才是說服自己放棄學業走上打工之路的真正原因?二姐考上縣重點高中兩年後,我也去了縣城繼續讀書。巨大的經濟壓力讓我媽決定外出打工,我和我媽最長的壹次分離也是從那壹年開始的。......
當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我媽媽非常高興。她說她會回來的。我以為她只是回來慶祝我的勝利,但殘酷的事實讓我感覺像在冰室:我媽是時候回來腎結石治療了。......
我對母親的了解,大半輩子都沒有停止過。我的同情,我的愛,我的敬佩,都來自於壹個見證了她在艱辛中壹步步成長的女兒最真摯的感情。母親的善良與孝順,愛與淚,總是讓我在無盡的人生起起落落中壹次又壹次地更加深切地感受到。
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麽對待我媽,但我總是用最好的眼光為她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