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出生在民國,出身名門,在姐妹中排行第二。我這輩子用過《袁大頭》、《關錦蟬》、《人民幣》,在私塾裏學過,走過四川,下過廚房,上得廳堂。
我姑姑擅長做飯,做女工,懂書,會送禮物。在那個小腳的年代,我姑姑是把腿綁起來的,但是她沒有把腳綁起來。結果她有壹雙又寬又粗的腳,進出大廳。她難免被老頭訓了壹頓,他氣得只哼了壹聲。有時候我會撅嘴,“我腳好。我為什麽要把它紮得那麽小,走著走著風就能把它吹倒?很難受。”
據說我姑姑出生的時候八字很硬,缺石頭。所以村裏供奉了壹塊有神話傳說的大石頭,幫助她健康成長。她選擇的名字也包含了石頭這個詞。後來,她的性格,脾氣,生活,似乎都和石頭有著不解之緣,有著石頭的元素。
祖上是小康之家,老人是民國時期“紅榜”上的顯赫人物。他說話做事很有分寸,也很愛面子。在這樣壹個有著封建思想傳統的家庭裏,要求孩子從小就明白“天地君師”的秩序,學習“三綱五常”,像壹個大家閨秀,像壹個大家庭的孩子。在壹個家庭裏,老人說的話就是聖旨,全家人都要遵守。"壹言既出,駟馬難追。"
就這樣,姨媽十三歲的時候,他把她許配給了壹個商人的二兒子。不像現在,我先問了女兒的意願。當年,父親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如果我違反了他們,我將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並被九大家族嘲笑。他以後還會想在人前露臉嗎?很尷尬。但老人把姑姑許配給了別人,說是低頭,兒女是公婆,關系親密如泥。我姑姑早先並不知道這件事,但是當那個已婚男人來的時候,她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姑姑看到這壹幕,氣憤地跑去和老人理論。“我不願意。我們這裏是兩姐妹(我大姨媽已經嫁給那家的大兒子了),過去是兩個嫂子。以後,我們會為瑣事爭吵。”
老人說:“妳怎麽敢犯錯?妳是我養的,還是我是妳養的?如果不服從,會不會違背?”
“我不去,我就不去。”阿姨流著淚說。
老人私下在想,養女不教,會不會犯錯。那我以後怎麽在人前說話?我連自己的孩子都管不住。我越想越不對勁。我起身請了壹家人,擺好了八仙桌,說起了姑姑。老人說:“養女有病,長大了不聽妳的勸。這壹次,我邀請妳來。按照我們家的規矩,只要我答應了什麽事情,我就會實現它,即使它是錯的,更不用說是我的親生女兒。妳怎麽看?”
“就是,妳說得對,別毀了我們的家風。”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老人喝了壹口水,然後說:“這次就算死了,也讓她死在那個房子裏。沒有商量的余地。”
大媽壹個個聽著這些話,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我以最大的勇氣跑到這壹幕,當場說:“如果非要我嫁到那裏,我絕不出門,願意守壹盞孤燈,齋戒念經。”然後他跑到村裏壹個信奉儒家的大師那裏,發誓要做孔子的終身伴侶,從此不再談婚論嫁。
這樣,老人也無話可說,也給老人壹個臺階下。當時老人對家人說:“沒關系。我們就當她是兒子吧,壹個腦袋壹半女人。”就這樣,家庭財產按照“三壹三剩壹”的方式分割,三分之壹給了女兒。“這些家庭按照老人的意願分割財產。
從那以後,姑姑建了幾棟小木樓當講堂,走上了齋戒誦經的道路。
解放後,按照階級成分,姑姑被定為貧農和下中農,弟弟卻被定為地主。在多次競選中,她都被批評,只有我姑姑給弟弟送過湯和水。後來人們想,我姑姑真聰明。如果她嫁給了對方,無疑就是地主,她會留在父母家招女婿,做地主。即使剛剛踏上素食之路,她也跳出了山界,躲過了很多運動的非議。
隨著新時代的到來,大媽分了責任田和自留地,壹年360天都在自己的土地上挖坑生活。農閑的時候偶爾去趟四川,帶回陶瓷鍋碗瓢盆、茶葉、五香豆豉之類的東西,壹村壹村的要壹點錢,維持生活。其實這就是從計劃經濟到商品經濟的萌芽,換句話說就是思維方式的轉變,第壹代的實踐就是最好的例子。
由此,姨媽也學會了自己做豆豉,用麥麩煮醋。親戚朋友經常吃她姑姑煮的醋,好吃又香醇。村裏的孩子,壹有驚嚇,就會盡快趕來,讓阿姨三招五分二分的給他們好好按摩。看到阿姨按摩的嫻熟動作,讓在場的人都覺得有壹股神奇的力量從阿姨身上流淌出來。最生動的記憶是小時候吃的太多。按照現在的醫學理論,我不吃了。按照方言,我是食物的根。因為胃脹晚上睡不著,父母很擔心。我叫了阿姨,阿姨往肚子裏滴了點蜂蜜,然後不停地用手拍。過了壹段時間,蜂蜜黏黏的,肚子好像也翹起來了,特別難受,但是過了壹段時間,肚子不脹了,舒服多了。我姑姑知道很多偏方,比如中風引起的口型歪斜,狼瘡等。她用幾包當地草藥就能治好,可惜這些民間偏方沒有流傳下來。當我想起這些的時候,難免會有壹種遺憾和遺憾。
我姑姑的剪紙、刺繡等手藝在村裏都是壹流的。誰需要花的圖案(刺繡用的模具)就找她剪。她拿起剪刀,不壹會兒就射了出去,看得人拍手叫好。我們姐妹年輕時穿的衣服非常鮮艷,這使孩子們刮目相看。他們哭著回家向父母要。其實阿姨拿各種顏色的布,拼湊成壹個圖案,俗稱“百衣”,並不是什麽貴重的布料。
小時候喜歡和阿姨壹起睡,聽她講故事。當時覺得她是故事之王。為什麽每晚都有那麽多故事不能講?基本上我的童年都是在姨媽的故事裏度過的。那時候我姑姑下樓拿東西,經常會偷偷溜進她的堂樓,把孔子雕像前的供品放在口袋裏,然後躲起來吃。但是時間久了,她就會意識到,告訴我們把它交給上帝後再交給妳,所以不要偷。對上帝不禮貌,上帝也不會支持妳,那妳以後上學就是文盲了。
看到姑姑對上帝的虔誠,我感到壹絲敬意。每天起床,先梳洗,然後給神上香,念經壹會兒。吃完飯,漱完口,洗完手,就去給神上香,念經,不管刮風下雨,天熱天冷,從不間斷。
後來我在外地讀書工作。姑姑老了,我給她買了煤,接了電燈,叫她不要再下地了。不過我姑姑平時愛撿柴火,用柴火做飯,不燒煤。她說燒煤就是燒錢。她很少用電燈,因為燈壹亮,錢就亮了,她很尊重錢。生病期間,她問起我在外地工作的情況,很想我。我還專程去她床邊等了壹段時間,可惜因為工作忙沒有多陪陪她。她聽說我有孩子了,就壹直說,這下好了。人們想要壹份雙壹的工作,如果他們有了孩子,他們將有壹個家,他們將不再四處奔波。最後沒有見到最後壹面,留下了很大的遺憾。這壹直是我心裏的壹個結,至今難以散去。
昨天在我的夢裏,姑姑依然帶著她那慈祥的笑臉,清晰可見。壹覺醒來,姨媽已經離開我們十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姑姑的人生道路上,只留下了壹塊無字的碑,但她倔強的脾氣,是她骨氣的體現,是她信仰的永恒。
我喜歡我姑姑和她的倔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