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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結婚了。

蘇然已經結婚了,和大多數學齡青年壹樣,從未見過三次面的吳生屈服於父母的傲慢。據媒人說,他們很般配,年齡也差不多。

吹著打著做喜事,看著陌生的新郎,普普通通的臉,中等身材,憨厚的笑容,壹波壹波的人開玩笑,似乎這樣還不錯,平平淡淡才是福。

結婚生子是大多數人的想法,蘇然的親家也是如此。他們已經被秘密催促了好幾次。壹年後,蘇然的胃沒有動過,這讓他們很焦慮。帶著她到處跑,各種湯藥,各種偏方,只要有用的都要試,吃螞蟻,各種蟲子,喝水,臉色蠟黃,身上青壹塊紫壹塊。

無論時代如何發展,婚後都沒有孩子。大多數人的第壹想法都是女人怎麽了,各種猜測和傳言都有。蘇然也是如此。看著壹句話不說的老公,她心裏壹涼,壹點感覺都沒有。鬧了這麽多,情分變得更生疏了。

蘇然有壹個哥哥,他還是壹個開明的哥哥。他沒有任何大男子主義。他和妻子相處得很好,她不能生孩子。於是他向父母宣布自己要做丁克,緊跟時代潮流。把我姐姐和姐夫拉上來,帶他們去醫院。經過壹系列檢查,發現姐姐還是完好的,姐夫有隱疾。看著他看似老實巴交的樣子,我用錘子打了他壹下,恨到了極點。

在他的倡導下,蘇然和吳生長達壹年多的婚姻以離婚告終。他心疼妹妹的無知,痛恨吳生的無恥。他躲著不去看醫生,躲在父母身後,危及其他女孩。

蘇然回到了她的單身生活,回到了她的家庭,並再次擔心她的父母。七大姑八大姨都被動員起來,開始新壹輪的相親。

五十多歲的鰥夫都被送往蘇然。這位老人有壹種特殊的優越感。他看著蘇然的小臉,滿意地點點頭,順著小臉滑下去,看著旁邊蘇然的腿和拐杖,笑容僵住了。說真的,我摸了摸還剩下幾根頭發的大頭,嘆了口氣:“算了,雖然妳是個廢人,但妳可以給我做飯,洗衣服,拖地,看孩子。”

蘇然垂下眉毛,緊緊地抓著裙子,感到緊張、不安和委屈。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壹樣。別的孩子在蹦蹦跳跳,跑來跑去,她只能坐在窗邊,羨慕地看著他們。

她沒有朋友,父母也從來不讓她出去玩。因為害羞,總是把她藏在家裏。偶爾她哥哥會帶她出去戶外運動,但兩人年齡相差很大。她懂事後,哥哥會去外地讀書,只有放假的時候,哥哥姐姐才會短暫相聚。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自卑。看著同齡的女孩,穿著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她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很羨慕,夢想著自己能走路,能跑步,能穿上夢寐以求的高跟鞋。醒來後,淚水早已打濕了枕頭,但她還是走不了路,只能拄著拐杖慢慢移動。

看著父母傷心的臉,她想逃離這個家,這讓她很壓抑。她也想有壹個健全的身體,能工作,能養活自己,能贍養父母,不想當拖油瓶。因為這個原因,她得到了第壹次婚姻,沈溺了太多的苦難,準備堅持下去。

事與願違,拖著殘疾的身體結婚,讓她的父母擡不起頭。相親對象壹個接壹個來者不拒,好像只有鰥夫條件最好。雖然她比他大二十多歲,但只要她父母開心,她就不會在意。唯壹不開心的是我大哥。我不忍心看著妹妹出了狼窩,進了火坑。蘇然哭著把我大哥推出門外,說:“這就是我的生活。我是二婚女,還是殘疾人,我能選擇什麽?”

第二次婚姻如期而至,她嫁到了鰥夫家,成了後媽。鰥夫有兩個兒子和壹個女兒,兩人都已結婚,兩人分居。他們每個月都會給鰥夫生活費,不愁吃穿,生活依舊滋潤。

蘇然整理家務,照顧她的新婚丈夫。壹切都處理得有條不紊。鰥夫的孩子們看著家裏的老父親,急切地把孩子們送回去,讓蘇然幫忙照顧他們。有三個,壹個四歲,壹個剛滿壹歲,還有壹個在哭,房頂都掀了,雞飛狗跳。伺候老人,照顧小孩,洗衣做飯,本來就不靈活的腿更嚴重了。有時候拄著拐杖,開始東倒西歪,隨時會摔倒。

肉眼能看到消瘦的速度,沒有肉肉的臉頰,像壹張紙糊在上面,裏面沒有顏色。這時,她發現自己懷孕了。撫摸了壹個多月的肚子,她要當媽媽了,給灰暗的生活增添了壹抹亮色。

她迫不及待地告訴丈夫這個好消息。她等待的不是驚喜,而是震驚。她二話沒說,被拖進醫院,放在手術臺上。蒼白的燈光,冰冷的地面,面無表情的醫生,感覺到小生命壹步步從她身體裏消失。

壹幕幕場景從她眼前閃過。她出生時,雙腿殘疾。從她記事起,父母就帶著她逛醫院,讓她噓寒問暖。他們仍然愛她。

每次看到醫生抱歉的眼神,我都是壹次次滿懷希望,壹次次失望。家裏從大房子變成了小房子,能賣的都賣了。結果弟弟從小就開始勤工儉學,不僅自己養活自己,有時候還偷偷給她買糖果。

隨著我哥哥畢業參加工作,生活得到了改善。從最初的忍耐到失望、冷漠、厭惡,父母開始對她不友善,對她不再有壹絲溫暖,最後低頭面對現實,渴望擺脫她的負擔。

痛苦讓她清醒,孩子沒了,連自己的孩子都沒了。她哭了,看著她黃色的頭發和蒼白的臉,壹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她才26歲,不到30歲。這樣的生活什麽時候結束?有什麽比這樣黑暗的生活更好?她想死,但又怕痛,手腕上還有剪刀。她看不起自己,壹文不值。

孩子們的哭聲,丈夫的咒罵聲,幾個人在她面前的表情,百無聊賴,她想走開壹步,拐杖被孩子們拿去玩了,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她倒在地上開始爬,心裏有壹個想法,別在這裏呆著了,就算爬出去。

還好旁邊的鄰居心地善良,被送回了父母家。雖然她不願意,但還是被讓進屋了。不到半天,她老公就跟著她,讓她回家帶孩子。看著這個男人,她充滿了仇恨。失去孩子的兇手,想讓她回去做牛做馬。她提出離婚,父母很震驚,男方也很震驚。這是她第壹次說,“我該怎麽辦?”

終於,還在外地的哥哥跑回家,她又離婚了,父母開始給她安排新壹輪的相親。

看著哥哥的關心和假裝生氣的樣子,她笑了笑,發現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還是有孩子的壹面,明明很關心她,想對她好,又不知道怎麽做。

良久,她拉著哥哥的手,認真地說:“哥哥,我跟妳走。”哥哥喜出望外,離開了她生活了26年的地方。她不情願,對未來更加不確定。

好在大嫂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不像別人那樣左右看腿,也不說自己的過去,只是讓她放心。嫂子是做服裝生意的,有自己的連鎖店。帶她去了其中壹家店,教她如何註冊,還特意做了壹把特殊的椅子讓她坐著辦公。面對來來往往的人,她很害怕。很久,很久,她都沒有面對過這麽多人。她仍然是壹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她感到自卑,手指緊緊抓住裙子,快要哭了。

好在嫂子是個細心的女人,壹直關註著她,壹直給她力量,給她穿上各種漂亮的衣服,教她化妝,就像把她當女兒養壹樣。笨拙的拐杖換成了精致的拐杖,嫂子在上面打了個蝴蝶結,不再那麽難看了。小時候她對這個小姨子有敵意,覺得她和其他人壹樣在背後嘲笑她,不喜歡她。朝夕相處的她覺得小姑更像她媽。

日復壹日,我已經工作了兩年。當初的拘謹和自卑早就不在了。面對別人的審視,甚至敵意,她很舒服,不太在意。28歲那年,哥哥和嫂子開始為她的終身大事擔憂,塵封的內心之痛再次襲來。她害怕,真的害怕,不想結婚。

命運來了,我無法阻止。店裏有個男生,小武,今年25歲,父母雙亡。他在孤兒院長大。初中畢業後,他在哥哥的店裏幹了近十年。店裏的事他都幹,卸貨,整理衣服,看倉庫,打掃衛生。

還記得剛來店裏的時候,只有小武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她。通常,他會給蘇然買米飯和零食,送她回家,並做所有的雜事。他甚至送她去相親。看到有人欺負她,她二話不說就去打。沒有戀情,沒有誓言,有的只是默默等待。

蘇然也在半夜想起了他,但她感到自卑,不敢去想。壹個結過不止壹次婚,流產過,還殘疾的男人,怎麽配得上他?他只能喜歡,期待,把那絲藏在心裏。每天小武都是第壹個到店裏,擦玻璃,整理衣服,把櫃臺擦得壹塵不染,把蘇然愛吃的零食放在上面,用拖把拖地,用幹布擦,生怕蘇然掉下來。

作為壹個有經驗的兄妹,當蘇然如此仔細地觀察這個男孩並故意撮合他們時,她也有所期待。她更加不安,猶豫不決,最後還是把過去的壹切都告訴了那個男生。

聽到這裏,小武沈默了,沒有急著罵人,轉身走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蘇然的心沈到了谷底,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她,也沒有人會要她。她是個掃把星。小時候,她把家裏拖得很窮。長大後,她嫁了兩個男人,但都沒維持多久。

五天後,小武回來了,給蘇然帶了壹把花,不是城裏賣的那種,是地裏的野花。帶著土地特有的芬芳,她哭了。她想勇敢壹次,做自己的主人,不為別的,但是她喜歡他。

結過兩次婚,她似乎是第壹次做新娘。她緊張,開心,向往,憧憬,想著自己的新郎,她開始害羞了。她原本愛著壹個人,成了壹家人。這是壹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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