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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珠的發跡史

從經營饅頭、包子、餛飩開始,初中文化的楊秀珠,最終以官至廳級、涉案2.5億元、潛逃12年成為傳奇,且過去多年,從未真正淡出公眾視野。

原浙江省建設廳副廳長楊秀珠最新的頭銜,則是“紅色通緝令百人名單第壹人”——在2015年上半年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公布的對100名涉嫌犯罪的外逃國家工作人員、重要腐敗案件涉案人等的紅色通緝令中,名單首位即楊秀珠。

9月18日,楊秀珠的弟弟、同是“百名紅通人員”的楊進軍,被從美國強制遣返回中國,這讓公眾對楊秀珠本人的未來再生猜想。

現 年69歲的楊秀珠是地地道道的溫州人,從早年的食品店營業員到副市長,再到省建設廳副廳長,繼而遁逃海外,這個前女性高官是這座城市裏最為知名的“傳奇人 物”,盡管聲名狼藉,關於她的談資仍紛紛擾擾,持續至今。近日,《中國經營報》記者在溫州遍訪楊秀珠的親朋故舊以及曾經的官場同事,旨在還原壹個真實的楊 秀珠,回溯過往,並記錄時代。 楊秀珠的仕途頗有些傳奇——溫州人都知道,她是“賣饅頭起家”的。“文革”時期,溫州武鬥聞名全國。饅頭店開票員楊秀珠也開始了造反起家的“革命歷程”,以其潑辣與積極,從“聯站”造反派組織中壹路青雲直上,從壹個民間女子變為仕途女明星。

“文革”結束後,楊又壹次主動選擇命運。此時楊開始接近省委高層,采用了相當特殊的手法。

在那個特殊年代,當時的“政治明星”、海島女子民兵連連長汪月霞是全國的先進典型,深得各級領導厚愛。楊秀珠便瞄上了她,並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姐妹”的“階級感情”。在交往中,楊表露出想通過汪的關系認識當時的省委領導和他的夫人(原省婦聯領導)。據汪月霞回憶,有壹天,楊秀珠帶女兒來杭州開會,故意把女兒放在領導夫人家門口,然後走開,略施苦肉計,等著領導夫人收留孩子。就這樣,楊達到進入省委高層視野的目的,不久當上溫州婦聯副主任。1984至1985年之間,楊秀珠碰巧與時任溫州市委書記的某領導做鄰居。楊秀珠極力想“巴結”這位為官清廉、兩袖清風的老革命後代,雖然送禮沒門,然而膽大心細的楊秀珠還是觀察到壹個細節:斯時,那位老革命的遺孀正在溫州休養,楊很清楚這位領導是個孝子,就主動到她老母家做起免費保姆,“梳頭洗腳”,關懷備致。並在各種不同場合,稱市委書記為“兄弟”,稱其母為“親娘”。不過這次楊沒討到什麽好處,反而引來書記的批評和討厭。

溫州老幹部胡顯欽說,楊這種“公關手段”功力非凡,在楊任規劃局局長時,本沒有審批土地的權限,但由於楊與當時的市委領導關系甚“鐵”,市委決定把審批土地的權利從土地局“劃歸”規劃局。

仗著壹身粘柔之勁,楊秀珠從婦聯主任、溫州市規劃局副局長壹路升到局長。1994年上半年,在領導極力薦舉下,楊被提升為溫州市副市長,分管“肥水”最多的城建工作。

“就當時楊的實際能力和工作表現,放在人代會上選舉肯定通不過,之前,她從副局長升任局長、市長助理就遭到人大代表兩次否決。楊秀珠能順利進入市領導行列,主要原因是有壹名領導不遺余力,整整四天駐紮在人大寸步不離,四處活動做人大常委的工作幫楊秀珠拉票。”老幹部胡顯欽告訴記者。據知情人說,為避免再次出現被人大代表否決的“前車之鑒”,楊秀珠的副市長任命是提前壹個月避開人代會的選舉,由人大常委直接通過的。 前夫的回憶:壹個出身貧苦的人

楊秀珠只結過壹次婚,丈夫是當時在溫州市供銷社工作的李松坤。時隔久 遠,當11月16日李松坤坐在記者面前回憶往事,他已經不能準確記得他與楊秀珠結婚的具體年份,只記得是在“文革”期間,“不是1967年就是1968 年”,那正是這場政治運動的高潮時期。他們的婚姻維持了約10年時間。分開則是“1978年或者1979年,最遲是1980年”,那時“文革”結束,楊秀 珠的仕途已經起步。

李松坤與楊秀珠是經人介紹認識的,當時李松坤在市供銷社秘書科,楊秀珠則在溫州市飲食公司下屬的“中心店”。“市飲食公司有很多分店,大的店鋪有二三十人,是國有性質,楊秀珠的‘中心店’只有五六個人,是集體性質,就是做些饅頭、包子、餛飩來賣。”

李 松坤生於1941年,比楊秀珠大5歲。“當時都到了結婚年紀,考慮到年齡合適,出身、成分差不多,都是工人,兩個人文化程度相當,都有壹份工作,而且觀點 也比較壹致,就結婚了。”婚禮很簡單,沒有擺酒,也沒什麽儀式,只是叫了幾個要好的朋友,做點東西吃壹吃。婚房是借來的,“我們兩家都不富有,有個朋友家 在近郊農村,房子多,他說就住在我家吧。”那是壹間壹二十平方米的空房,他們購置了些家具,搬進去,新生活就開始了。

楊秀珠出生於溫州,在與李松坤相識時,家住東門壹帶。就李松坤所知,楊家祖籍永嘉,應該是祖父壹輩來到溫州,楊秀珠的祖父在青年時候來溫州給人打鐵,“是打的錨這種大鐵”,後來留了下來。楊秀珠的父親是市起重隊裏的工人,母親也是工人,在市玻璃廠。

楊 秀珠兄弟姐妹***七人,她是老大,家裏負擔重,所以在溫州二中讀初中後,“有沒有畢業不清楚”,就出來工作了,到市飲食公司的下屬店鋪當工人。“那時都是這 樣,讀完初中就不再讀了,因為家裏吃不消。”溫州壹中、二中、六中是當時的名校,李松坤讀的是六中,像楊秀珠壹樣,他也是讀了初中即參加工作。

結 婚後,楊秀珠夫婦在近郊那位農民朋友的房子裏住了約壹年時間,之後便搬進公家分配的壹個房子,地址在縣前頭。李松坤回憶,1979年或者1980年某壹 天,楊秀珠突然從家裏搬出去了,兩人自此分居。這時候,李松坤已是市供銷社副主任,楊秀珠也已是市婦聯副主任,正在官場慢慢崛起。

回溯起 來,楊秀珠的仕途乃是起步於1976年底至1977年初這段時間,當時“文革”結束,“四人幫”被抓,楊秀珠被市飲食公司的上級單位商業局抽調過去做清查 工作,“她工作很積極,性格潑辣,她不怕難為情,別人不好意思做的工作她都能做,所以在清查工作上是做出了成績的,在清查工作將要結束的時候,她到市婦聯 做了副主任。”

對於二人為何會分居,李松坤至今都“講不出是因為什麽事情”,“楊秀珠當時也沒有說原因,就搬出去住了。”搬出去後,“她 不理我,我也不理她”。1981年上半年,李松坤寫了壹份“自願離婚協議書”,當時離婚需要單位領導同意,他送過去簽字,領導知道了他們要離婚的事,“都 說‘離了好’,因為他們都知道楊秀珠是個怎麽樣的人。”李松坤回憶,在他與楊秀珠壹起生活的那段時間裏,楊秀珠總是壹天到晚都是很忙的樣子,家事都是由李 松坤照顧,比如做飯也是由李松坤來做,“不知道她在忙什麽”。在市供銷社,李松坤也做過壹段時間的清查工作,“工作量比商業局的還大,楊秀珠就顯得比我忙 多了。”

李松坤把領導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交給楊秀珠,楊秀珠收了,“她壹直沒動靜,”李松坤壹度以為楊秀珠是要提出壹些離婚要求,但並沒 有。1986年,他們夫婦都相識的當地派出所的壹個副指導員找到李松坤,把戶口簿交給李松坤,當時國內正在辦理第壹代身份證,李松坤壹看,戶口簿上只有他 壹個人了,“分戶原因寫著‘離婚’。”到這時,李松坤才算與楊秀珠正式離婚。李松坤後來聽說,楊秀珠之所以會在這壹年跟李松坤“分戶”,是因為她要再婚 了,對象是市二醫的壹個醫生,但是後來楊秀珠並沒有再結婚。“當時楊秀珠的仕途蒸蒸日上,她看不上那個醫生。”壹位與楊秀珠相熟的溫州人士告訴本報記者。 深居簡出的溫州楊家

結 婚後,楊秀珠壹直沒能生育,1970年,楊壹個工友的鄰居撿到壹個棄嬰,是個女孩,見他們沒有孩子,“兩個人都有工作,條件好”,就交給他們撫養,李松坤 給這個孩子取名李哲,楊秀珠離家時,也把這個孩子帶走,之後李松坤再也沒有見過楊秀珠母女。後來他知道,養女已改名楊哲,她壹直跟在楊秀珠身邊生活,從溫 州大學畢業後,在市政府部門工作,並在溫州結了婚,“對象是溫州壹個建設項目的副指揮”,楊秀珠後來到省建設廳任職後,楊哲夫婦也到了杭州,楊秀珠出逃, 楊哲夫婦也壹同外遁。

縣前頭現在是溫州市的核心老城區,在壹家當地很知名的湯圓店的邊上,有壹個由溫州地方鐵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開發的住宅小區,包括楊秀珠的兩個妹妹在內的壹些親屬仍舊居住在這裏。

在 楊秀珠的幾個兄弟姐妹中,除了兩個妹妹沒受牽涉之外,她的四個弟弟都出了不同程度的“問題”。本報記者在楊秀珠親友處了解到,楊的大弟楊龍翔,早年也是下 鄉知青,回城後“頂替”退休的父親到市起重隊當工人,沒多久,“文革”結束,溫州市公檢法系統重整,招人,他去報名,“經過審查,家庭條件好,思想條件 好,就通過了,是正常程序,”之後楊龍翔壹直在市檢察院工作。在楊秀珠外遁之後,楊龍翔曾被審查,“聽說有人送錢給他,但是審查結果是這筆錢跟他的職權沒 有關系,不是拿錢給人辦事,”但之後楊龍翔“提前退休”。

楊秀珠的二弟名叫楊壽弟,原是市二輕局下屬的剪刀廠工人。在楊秀珠做官後,與三 弟楊進軍***同經營浙江明和集團有限公司,楊進軍是公司老總。楊壽弟與楊進軍外逃比楊秀珠還要早兩年,在2001年出逃。2015年9月,與楊秀珠同列“紅 色通緝令”百人名單的楊進軍被遣返回國,楊壽弟至今仍在美國。

隨著被遣返,楊進軍成了楊家兄弟中最為知名的壹個,在他之外,四弟楊光榮也 曾經很知名,楊光榮曾任溫州鐵路房地產開發公司副總經理,2003年2月,溫州市鹿城區檢察院查出楊光榮被壹名電器商人行賄18萬元,楊光榮被抓,在此背 景下,楊秀珠即於同年4月攜養女夫婦壹同出逃。2004年3月,楊光榮獲刑10年6個月。楊光榮現已出獄。

記者了解到,楊光榮或是楊龍翔曾居住在溫州垟兒路的“市府宿舍”裏,這是由兩棟住宅樓組成的壹個院落。11月21日上午,壹位住戶告訴前去探訪的記者,“楊秀珠的壹個弟弟住在這裏,但有五六年沒見過他了,聽說是賣掉房子搬走了。”

“他們壹家都不怎麽出來,”楊秀珠的前夫李松坤告訴記者,“平時我們這些退休老人都喜歡去華蓋山、海坦山、馬鞍池這些公園裏去逛逛,以前楊家的人也常去,有人碰到他們都會跟我談起,現在已經很少看到了。到了山上,有人七問八問,聽人議論,他們不好意思。” 急速升遷,曾遭聯名舉報

楊秀珠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任溫州市婦聯副主任的時候,現年90歲的張瑜時為浙江省婦聯溫州地區辦事處主任。11月23日,在溫州的家中,張瑜向記者介紹了那壹時期有關楊秀珠的情況。

盡 管早前張瑜就與楊秀珠認識,但兩人並沒有多少來往,直到1981年溫州地市婦聯合並,張瑜為主任,楊秀珠為副主任,兩人成為同事。當時張瑜就對楊秀珠的印 象很不好:“她很會拍馬,當時就已經把市裏的主要領導搞定了;她跟男同誌講話,會拍妳肩膀,把妳摟起來,她不認為這有問題,不在乎。”

張瑜回憶,在地市合並時,全區婦聯幹部開會,“推薦合並後誰能上來,結果楊秀珠是零票,大家都反對。”張瑜也認為楊秀珠不適合留在婦聯工作,向市領導提出自己的看法。即使是這樣,楊秀珠仍是留在了地市合並後成立的溫州市婦聯,成為三名副主任中的壹名。

即 便是在仕途起步之初便已經有了反對聲音,楊秀珠還是節節高升,她很快就離開了市婦聯,成為西城區副區長,而之後在溫州市規劃部門的任職,則成了其從政經歷 的壹個重要節點。今年92歲的胡顯欽早年曾任溫州市建設局局長、建委副主任,在改革開放之初又曾先後擔任副市長、市人大副主任職務,“搞了26年的建 築,”對在城建部門“崛起”的楊秀珠頗為了解。11月19日,胡顯欽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回憶,楊秀珠之所以能夠進入規劃部門,是碰上壹個“機遇”:“政府需 要培養城市規劃人才,楊秀珠被選中,到同濟大學念了幾個月的培訓班,就過去了。”當時還未成立規劃局,是建設局下屬的規劃處,楊秀珠先是副處長,後來任升 格後的規劃局局長。

在胡顯欽看來,是“形勢造就了楊秀珠”:“她很潑辣,敢說,敢闖。無論是到規劃局,還是後來到市政府,組織部門都認為 楊秀珠魄力很大。如果做得對,魄力大可以出成果,在那個時期楊秀珠也是做出了壹些成果。”楊秀珠的前夫李松坤也向記者分析,“楊秀珠有自己的特點,她膽子 大,有些難搞的事情,比如拆遷、征地,她肯出面,帶頭做工作,能搞得定,領導也是看上她這壹點。她的官越做越大,不是只拍馬就能做得到的。”

在 胡顯欽的記憶裏,楊秀珠升任市規劃局局長時,有人大常委會委員給她提出了八個問題,其中壹個是說楊秀珠在長輩喪禮時收了不少人情錢,後來組織部門就這些問 題進行考察,結果是“基本上沒有問題”,楊秀珠的局長任命順利通過。後來修建金溫鐵路,楊秀珠被任命為市長助理、副指揮長,胡顯欽愛人的侄子是總工。胡顯 欽回憶:“當時我交代他兩句話:壹,把工作搞好;二,跟楊秀珠保持壹定距離。”胡顯欽說他當時就已覺察出“楊秀珠這個人不好,”把侄子放在她身邊,他不放 心,“而且那時楊秀珠身邊已經有自己的壹夥人了,”後來楊秀珠出逃,“溫州市抓了二十幾個人,都是楊秀珠周圍的人,”胡顯欽的侄子“清清爽爽,沒有問 題”。

1995年,楊秀珠升任溫州市主管城建的副市長,胡顯欽回憶,“她是怎麽上來的呢?本來是要在三個月後的人大會上提名通過的,這很不容易,而常委會只有40幾個委員,結果市裏提前在常委會上來通過。”

而 隨著楊秀珠的步步升遷,溫州官場的反對聲音壹直都沒停止。張瑜回憶,在楊秀珠擔任市長助理、金溫鐵路副指揮長時,溫州市的10名南下老幹部曾向紀檢部門上 書,並無下文。因為反對的聲音很大,壹度傳出要把楊秀珠調出溫州到麗水去做副市長的消息,“楊秀珠罵罵咧咧,說有人搞她,沒能調成。”張瑜還曾向當時的市 委組織部長提出意見:“有人說人大常委會開了多少次會,提楊秀珠的意見,都動不了,妳們老同誌去講壹講,也許會起作用,他們認為我對楊秀珠很了解,她在餛 飩店開票時就認識了,我就去找了組織部門。”

張瑜回憶,當時她對組織部門說“楊秀珠的事情真的要註意啊,影響太壞了,搞不好會把事情搞很大”,相關人員則表示“不要聽那些人亂說”,“他認為我們有偏見。” 規劃局恩怨

位於溫州市黎明西路138號的壹棟高約八九層的普通小樓,原是溫州市規劃局的辦公場地,去年規劃局搬遷至新址,這裏被棄用,壹直大門緊閉。就在這棟辦公樓裏,楊秀珠曾經工作過很多年。

72 歲的原溫州市規劃設計研究院院長丁俊清1987至1997年在市規劃局工作,歷任技術處長、總師辦主任等職務。回憶起來,丁俊清當年到市規劃局,還是楊秀 珠調入的,當時楊秀珠是規劃局副局長,局長是婁式番,後來婁式番到舊城改造指揮部當總規劃師,楊秀珠升任局長。“楊秀珠剛到規劃局時,把婁式番捧得很 高,”11月18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丁俊清介紹說,“剛開始我們不清楚,現在回頭看,肯定是楊秀珠把婁式番搞出去的。”在溫州官場與坊間至今流傳的楊 秀珠遺事中,楊與婁式番之間的恩怨是較為著名的壹例。婁式番已年近90歲,生活在溫州,身體已不大好,11月17日晚,記者聯系到他的女兒,她以“年齡 大,耳朵聽不清”為由替父親婉拒了采訪。

在剛進入市規劃局時,丁俊清對楊秀珠的印象是“講話很厲害,很能說,膽子大,是個搞行政管理的 料”,婁式番與他同是同濟大學畢業,“屬於老同誌,技術上過硬,資格也很老,但搞行政不行”。後來楊在規劃局充實自己的人,楊秀珠遁逃後,溫州市多名官員 獲刑,其中就以規劃局最多,“都是楊提拔的那些人”,如:騰德壽,原管測量的處長,後當副局長,後又調到市政府;高雲光,原副局長,後任溫州舊城改建指揮 部副指揮;葉小青,原規劃局用地處處長,後任溫州市政園林局副局長;陳寶田,原在規劃局工作,後調任土地管理局局長。原規劃局辦公室主任林素華,在楊秀珠 任副市長時,被調到溫州市安居工程指揮部當副指揮,在楊秀珠出逃後受審查期間自殺。此外還有壹些處級幹部受處理。

胡顯欽回憶說,當年“三講”期間,是他帶隊進的規劃局,那時楊秀珠已經到省建設廳任職了,“當時我們還沒有揭發出她貪汙腐敗之類的問題,我們發現,她到了廳裏,規劃局的壹些事情還是要聽她的。”

丁 俊清也回憶說,“楊秀珠在規劃局工作時期,對於她的貪腐,我們還不知情,但她做局長也是做了壹些事情的,她對壹些問題看得很準,比如‘控規’,也就是控制 規劃,當時規劃局的這個工作是走在全國前面的,也是被部裏作為典型來抓的;規劃局原是二級局,歸建委管,後來脫離建委,提升為壹級局,這也是在楊秀珠手裏 搞成的。”丁俊清認為楊秀珠有著自己的鮮明特點,表現在四個方面:

壹,擅於走“上層路線”,“很多事情她都是直接跟上面掛鉤,她當副局 長,婁式番根本管不住她,她也不把建委主任放在眼裏,就是直接跟書記、市長溝通匯報”;二,看問題準,膽子也大,“她要想提拔壹個人,可以信口開河,還沒 提拔,就可以說‘我要提拔妳當xx長’,根本不經過黨委,但後來她都能變成現實,在市裏她能講得動”;三,派性很強,喜歡拉幫結派,“我們這些老同誌,被 她看成婁式番的人,後來她調了壹批人進規劃局,形成小團體,對我們很提防”;四,很聰明,有獨到之處,對於規劃工作的整體趨勢有自己的想法。

“從總體上說,楊秀珠有能力,但本質不好。”丁俊清說。 “上層路線”至今受關註

熟悉楊秀珠的人士對於她的擅走“上層路線”,無不印象深刻。其前夫李松坤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就曾回憶:“她在上面認識的人多,那時我們還沒有離婚,她在商業局或者市婦聯工作,遇到省委書記這些人,就過去說‘xx書記,我有事要找妳’什麽的,壹點都不害怕。”

而楊秀珠與原溫州市長陳文憲之間的著名恩怨,也與她的“上層路線”有關。陳文憲在1990~1996年間任溫州市長,1996~2001年任浙江國信總經理,2001年被查,2002年因受賄罪獲刑11年,主要犯罪事實是收受某港商13萬余元財物。

2015 年6月30日,陳在杭州病逝。溫州壹位資深媒體向記者介紹,“陳文憲任市長期間,是溫州改革開放之初,他大力進行舊城改造,金溫鐵路、港口、碼頭、機場這 些大項目都是在他手上建成。”原溫州副市長胡顯欽也回憶,“陳文憲工作很積極,在溫州搞出了壹些名堂,比如體育館、體育場都是他搞起來的,但是他在與企業 家的來往上不警惕,比較隨便,後來就出了些問題,盡管金額不大。”

陳文憲剛到溫州任市長時,楊秀珠是規劃局局長,胡顯欽回憶,壹開始,陳文憲對楊秀珠的評價也很高,陳在大會上介紹楊,說她是“同濟大學的,表現很好”。

今年80歲的汪月霞在溫州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她是1970年代的老電影《海霞》的原型,是第四、五、六屆全國人大代表,她曾任溫州洞頭縣委書記,還曾任溫州六屆人大副主任。早在楊秀珠還在市飲食公司當工人時,汪月霞就已經跟楊認識了。

11 月21日,汪月霞在溫州的家中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回憶,“那時我是全國人大代表,楊秀珠很‘拍’我,後來陳文憲來了,她對陳‘拍’得也很厲害。”在陳文憲 離開溫州前,汪月霞曾到陳文憲家中,汪月霞回憶:“陳文憲對我說妳怎麽不講楊秀珠這個人的品質,我說我最了解這個人了,那時想給妳講,妳也聽不進去。”陳 文憲告訴汪月霞,“楊秀珠當市長助理時,還老實些,他講話她還聽,後來當了副市長,就不聽了,兩個人就有矛盾了。”

在溫州,楊秀珠不止於 走壹位主要領導的“上層路線”。據汪月霞回憶,更早前,某位市主要領導的母親生病,住在療養院,楊秀珠多次主動去療養院照顧他的母親,“後來楊秀珠主動提 出要給老人家做幹女兒”,這樣就傳開了。溫州人都說楊秀珠是這位市主要領導的“幹妹妹”,而這位市主要領導至今在溫州政聲甚好,對於楊秀珠給他母親當幹女 兒這件事,他在之前並不知情。

楊秀珠的“上層路線”也不止於溫州市。記者在溫州采訪期間,多位政界人士都提到這樣壹則流傳甚廣的有關楊的“逸事”:為了能有進入某位省委書記家中的機會,楊秀珠曾把自己的養女放在這位省委書記的家門口,養女被省委書記家人領入家中,她趁機登門。

胡顯欽回憶說,楊秀珠已經到省建設廳任職了,她仍舊在施展此類手段,“她曾任省人民大會堂的籌建辦公室主任,經常在吃午飯時間,胳膊夾著圖紙,到省長吃飯的飯堂去匯報工作,她是女同誌,容易讓人接受。”

丁俊清回憶,在他任市規劃局總師辦主任期間,曾經發生過這樣壹件事:學院路某地塊的規劃,按正常程序,本應委托規劃院來做,之後交總師辦,組織專家討論,再交由局長、副市長來批,“楊秀珠把我們撇開,直接叫當時還在建設管理處的高雲光到杭州,在賓館裏做的規劃”。

“現在政界仍舊關註有關楊秀珠的話題,”11月24日,壹位溫州市政協委員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說,“我們尤其關註的是楊秀珠事件涉及的官員,他們有的已經提拔了,有的已經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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