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無雨。
獨立窗邊,肅然。靜靜望著空洞的夜空,漸漸蒙上了霧氣。
自己要求辭職已有壹個多月了吧?他,還好麽……或者說,忘了自己了麽……
呵……嘴角微彎,搖搖頭,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多余,身邊有呼延,他不會寂寞的,更何況,自己……呵,不想了。
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忘記所有,無力倚在窗邊,淚,無聲滑過……又是壹個不眠夜。
“大人,茶……”壹個聲音驟然響起,門推開了,呼延安端著茶盞,輕輕走了進來,不出他所料,大人果真還在批閱奏折。
“哦?是呼延將軍啊!”狄公伸了個懶腰,笑笑,站起身來迎接。“是什麽好東西啊?我這個老頭也真是的,總是讓妳這三品大將軍來伺候!狄春這小子正偷著樂了吧?”
“哪裏……”呼延安靦腆笑笑,“這個是碧螺春(1),給您提神的……”
“呵呵,大將軍想的真是周到!”
“哪裏……”呼延應著,心裏暗暗感謝著李元芳。元芳離開前,曾曬了壹大堆茶葉,他告訴呼延:大人愛喝,每天都給他泡點。呼延笑著答應了,他想,李將軍真是費了神了,壹個生命中的匆匆過客,何必如此,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理解這個淡漠的將軍的。
“呼延將軍啊,想什麽呢?”狄公的話將呼延拉回現實。
“哦,沒什麽,只是想到了點別的……”
“別老站著,坐吧……”
“卑職……”呼延猶豫著,“卑職還是站著的好……”
“……”狄公忽然沈默,眉毛微微皺了起來,“坐……”
“卑職還是站著的好……”
為什麽,為什麽妳要學他……
“坐……!”不容置疑的口氣。
“卑職……卑職真的站著的好……”呼延無奈了。
“讓妳坐妳就坐!磨磨唧唧,哪像個男人!?!!!”狄公忽然吼了起來,措不及防。
“是……”呼延趕緊乖乖坐下,狄公的樣子真的很嚇人,他是真生氣了。
半響無聲……
狄公的思緒不由飄到了壹個月前……
壹個月前
自從上次元芳大病痊愈後,他壹直有些怪怪的,總是壹天到晚不知道飄在哪裏,雖說狄公多次警告但毫無用處,元芳依然早出晚歸,見不到人影。
直到有壹天。
狄公坐在案前,眉頭緊鎖,擺在他面前的,是壹張紙,確切的說,是壹份辭呈——李元芳給狄公的辭呈。
上面用楷書端端正正的寫著,說自己因為厭倦官場,所以祈求辭職回鄉。
“好壹個輕松的理由。”狄公暗暗想著,心中不免生氣,他已經計劃好了,他既不說準,也不說不準,他要等,等他來認錯,然後再把這張紙撕掉,壹切不再計較,從頭開始。
但,誰知,這壹等,就是整整壹夜。
天際中微微露出曙光,狄公漸漸安奈不住,心裏不禁氣憤,“他就真的這麽沈得住氣?!”
又過了壹會兒,門外依舊沒有響聲,狄公再也按捺不住,霍得站起身來,大踏步朝門外走去,他倒要看看,這個衛隊長現在究竟在做什麽。
元芳的房門大敞著,呼延安還只是壹個牽牛衛,按照元芳的吩咐,他泡了壹杯茶,給元芳醒酒。
“李將軍?!”呼延輕輕推了推爬在桌子上的李元芳,輕聲道。
“嗯?”元芳朦朦朧朧睜開雙眼,迷迷糊糊地說:“呼延?怎麽了……”
“李將軍,您的醒酒茶……”
“噢……謝謝妳了……”元芳撫著胸口,緩緩支起身子,端起茶來押了壹口。
狄公走到了元芳門前,卻忽然聽見壹聲怒吼:
“這是什麽東西?!妳會不會泡茶?!!”緊接著,就是壹聲瓷器破碎的聲音。
狄公壹驚,慌忙沖進去,結果就看到了怒目圓睜的李元芳,以及伏在地上的呼延,地上撒滿了茶杯碎片與茶,呼延痛苦地捂著手,隱隱約約有血跡滴落下來。
“呼延?!!”狄公急了,沖上前去,抱住呼延,又猛地擡起頭來,沖李元芳吼道:“妳這是做什麽?!”
誰知元芳毫不懼怕,反而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讓他給我泡茶,不是給我喝汙水!”
“啪”的壹聲脆響,元芳的左臉頰浮現出壹個紅紅的手印,元芳的嘴角勾起壹個微笑。
“妳給我滾!妳不是想走麽?!妳給我滾,快滾!從今以後,呼延安是我的衛隊長,妳李元芳給我滾!狄府容不下妳!!!”
“大人?……”呼延再也忍不住,輕輕喚了壹聲,將狄公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呵……剛才是我厲害了點……”狄公慢慢道,“天不早了,妳趕快回去睡吧,不要熬壞了身子……”
“大人……”呼延剛準備說,但卻迎上狄公不容置疑的眼神,無奈,只得起身,道:“大人也早些睡吧……”說著,輕輕走了出去,掩上門,房間恢復了寂靜。
“唉……”深深的嘆息,如同毒蛇,扼人咽喉……
洛陽郊外的壹所客棧裏,漆黑壹片,北風嗚咽著,嗚咽著……
“額……”元芳的指甲已深深嵌入被單,短暫的快感解決不了身上的劇痛。
“該死……”元芳艱難的支起身子,費力地夠到桌上的壹個瓶子,緩緩擰開,倒出幾粒白色的顆粒,費勁地服下,許久,他漸漸平靜下來,長舒了壹口氣,緩緩躺下。
望著窗外的壹輪殘月,元芳不禁苦笑,昏昏沈沈擱上雙眼,思緒不由飄蕩,那時候,那時候……
“怎麽回事?不是已經好了麽?”元芳急急地問著軍醫,而軍醫則是緊鎖著眉頭。
“李將軍,妳清楚妳自己近年來的身體狀況……”
“那究竟怎麽回事?!怎麽會復發?!”
“可能是因為李將軍您 在運河中受傷太重,救起後又未好好休養所致……”
“那,還有辦法麽?……”
“下官不敢說……”
“說!”
“恐怕……沒有壹個月了……”
李元芳立刻癱坐在椅子上,目光模糊。
“李將軍,這……毒已侵心,恕我也無力回天了……除非好好休養,興許還能有救,但也只能姑且拖延壹時……”
“不要告訴大人……”元芳木木說道。
“可……只有閣老知道,才能……”
“妳敢!”元芳忽然暴跳起來,大吼道。
“是……可……”
元芳的目光不容置疑。
“是……可您壹定要答應下官,壹定要好好養著,才能有救。”
“好,我答應妳。”元芳應著,可心裏以另有打算。
街市熙攘,李元芳心事重重漫步著,他不想回府,想讓大人忘記自己。
這樣低頭走著,走著,回想以往,又是壹陣苦笑。
“哎呦……!”元芳只覺頭上壹陣痛,擡眼壹看,原來自己只顧著低頭走,完全沒看前面,結果撞到了人。
“對不起,我……”元芳慌忙解釋著,語無倫次。
“呵呵,沒什麽,算是有緣。”被撞之人笑笑,擡起頭來,原來是壹個道士。
“怎麽?公子看上去不太開心?”
“呵,壹些雜事罷了……”
“可需小道為您算上壹掛?!”
“不必了……”元芳受大人影響,素來不信神鬼,更不會相信神仙會來給自己指路,自然拒絕。
“唉……不準是不準的事,來吧,算是有緣,我今天不收錢!”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起元芳的手,開始號了起來。
“哎,這算命怎麽還需號脈啊?”元芳很是奇怪,不由問道。
“這就是妳不懂了,脈搏連接心脈,號脈可號心,自然是算命所少不得的。”
“哦……”元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說:“那妳既然號到了我的心,就不妨猜猜,我最近遇到了什麽?”
“呵呵……如果小道沒有猜錯,公子最近是想離家,卻猶豫不決,對吧?”
“妳……!”元芳不由壹驚,前幾日聞得自己病危,便有了離開狄府的打算,但又猶豫不決,不知是離還是不離,這點心思,連大人都未看出,誰料,竟被這個街頭道士給號出來了!
“哈哈,怎麽樣?我可猜對了?”
“……那就麻煩高人指點壹下,在下究竟該如何?”
“嗯……”道士擡頭看了看天,又用手擺弄了壹陣,終於,開口道:“聽天。”
“聽天?!”元芳又是壹驚。
“不錯,聽天就是順命,命乃宿,要順其自然,按心行事……”
“……”
“呵呵,壹切都是宿命啊……”說著,道士已經走遠,只留元芳壹人,呆楞原地,若有所思。
元芳開始在自己的牽牛衛中搜尋人才,結果,呼延安進入了他的視線。
“給我去泡杯茶吧……”元芳醉臥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對呼延安說著,他又醉了,不知道,大人同意了沒有……
“是……”
“李將軍,茶……”壹會兒,呼延端著茶盞來了,元芳看了看杯中的茶,色澤不是很好,他不由笑笑,果真不會泡茶。再端起嘗嘗,更是不對,“果真啊……” 元芳暗暗笑著,狠下心來,推翻了茶盞,怒吼:“妳會不會泡茶?!這是茶麽?我要的是茶,不是汙水!”
接下來呢?
壹切都碎了,如那個茶盞壹樣,大人趕他走,叫滾,還打了他,他苦笑,壹切,不都是自己所願麽?……好在,呼延總算會泡茶了……
臨走前,元芳特地曬了好多茶葉,他告訴呼延,茶,是要這樣泡的……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窗外,刺耳的聲音響起,元芳壹驚,從以往的舊事中回過神來。
“呵……既然已經選擇了,李元芳,妳後悔什麽?……”他默默說著,眼前,又模糊起來,真的,不後悔麽?……
“老爺!張大人來了!”壹大早,狄春便急急從門外跑來,大聲嚷著。
“哦?軍醫?”狄公壹夜未眠,無精打采地問道。
“正是!”狄春笑著答道。
“快讓他進來吧,外面怪冷的。”
“是。”狄春轉向門外,大聲道:“張大人,老爺請您進去。
話間,張大人已經走進來,他終歸有些不放心元芳,這麽多年的相處,他清楚元芳的性格。
“閣老,李將軍他……”
“他已經不是我的衛隊長了!”狄公不等軍醫說完,就狠狠地打斷了。
“什麽!您……您真的……”軍醫不禁有些情緒失控,他真的沒想到,元芳,他真的……
“怎麽,軍醫妳……”狄公有些納悶軍醫的反常。
“真的,他真的這麽做了……真傻,真傻……”軍醫仍自言自語著。
“妳說什麽?!”狄公更加納悶了,不禁有些疑心。
“沒什麽……”軍醫笑笑,“只是,沒想到,他這麽快……”
“軍醫,妳究竟怎麽了?”
“您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麽?……”狄公道,忽然,他似是明白了什麽,霍得站起身來,問道:“李元芳他怎麽了?”
“他……”軍醫剛想說,但想到李元芳的話,不禁猶豫了。
“他到底怎麽了?”此時狄公已有不好的預感,他的聲音大了起來。
“李將軍他……”
“快說!”狄公猛地揪起軍醫的領子,“妳到底知道什麽!!”
“李將軍他……”軍醫深吸壹口氣,他想,李將軍,只有這樣了。“李將軍他舊病復發,沒有多少日子了……”軍醫只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小,小的如同蚊子。猛地,他覺得自己脖子壹松,擡起頭來,發現狄公已經癱坐在了椅子上。
“張大人……老爺……”壹旁的狄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有幹著急。
“元芳他……他為什麽不告訴我……”狄公喃喃道,似自語,又像是在質問軍醫。
“他,只是不想讓閣老擔心……”
“不想讓我擔心?!這叫不擔心?!!”狄公的聲音又大了起來,絕望。
“閣老,節哀順變……”
“……妳先走吧,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妳……”狄公有氣無力地說著,朝裏屋走去,不再理會軍醫。
“是……”軍醫輕輕諾著,緩緩挪出房外。
“張大人,這究竟是怎麽了?!”忽然,壹個聲音從背後響起,正是狄春。
“呵呵……”軍醫忽然笑了起來,指指天,道:“壹切都是天命,宿命啊!……” 說罷,也不再理會狄春,獨自走去。
“宿命……”狄春緩緩重復著這兩個深奧的字眼,楞了。
屋內,狄公呆呆坐在床邊,直楞楞地望著地上,不語。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元芳會那樣不願回府。
他明白了,為什麽元芳會遞交辭呈。
他明白了,為什麽元芳會欺負呼延。
他明白了,為什麽元芳聽見自己讓他滾,會笑。
他明白了,為什麽元芳會沒有把幽蘭劍帶走。
他明白了……
他明白地太多了,也太快了,只是,壹切都回不來了。他再也看不到那個身影,那個笑了,甚至,聽不見那樣壹聲獨特的“大人。”了……
狄公此時正在街頭漫步,或許,元芳會在這裏的某個地方吧?
“算命啦,不準,不要錢!”壹個刺耳的聲音響起,毫不和諧。
“哦?”狄公不由壹楞,心想,哪有這樣算命的?又想到元芳,不由走上前去,問道:“敢問這位道士,可否給懷某算上壹掛?”
“當然可以,不準,不要錢!”說著,道士轉過頭來,竟就是那日與元芳相撞的道士。
“那……妳可知我最近發生了什麽事?”
“……”道士又是不語,看了看狄公道:“妳丟失了最深愛的東西,現在,想找回來,卻無能為力……”
“妳……”狄公不由壹驚。
“呵呵……莫問故人何處去,城外山寺彼岸花……”
“這?”
“呵呵……宿命啊!”道士只是不語。
狄公只有掏錢給道士,壹臉不解。
“莫問故人何處去,城外山寺彼岸花……”狄公反復念叨著,忽然壹個激靈,朝城外奔去。
莫問故人何處去,城外山寺彼岸花。來時已去無蹤跡,只留芳草遍天涯。
寺廟中,元芳痛苦地扭曲著身子,心口越來越痛了,痛的喘不過氣來,難道,自己命以至此?
忍著痛,擡頭望望窗外,細雨連綿。
大人,他還好麽?……
呼延,學會泡茶了麽?……
或許,時辰已到了吧,自己,該走了……
“公子!?”壹個聲音響起,元芳已經,擡起頭來,確是那道士。
“妳……妳怎麽?……”元芳驚訝到了極點,壹時間,竟已覺察不到疼痛。
“呵呵……妳看,誰來了?!”道士閃開身子,壹個熟悉的身影浮現出來——狄公。
“大人!?”元芳不由壹驚。
但很快想起什麽壹樣,立刻抿起了嘴,不再答話。
“怎麽,還在怨大人麽?……”
“……”
“這可不是什麽大肚量啊?”說著,狄公竟走上前來,壹把摟住了硬撐著的元芳,元芳登時只覺身子壹軟,不偏不倚,正好軟倒在大人懷中。
“呵呵,還是想我……!”狄公笑道,更緊了。
“大人……”元芳想掙紮,可不知是被抱的太緊,還是身上已經沒有力氣,硬是掙不脫大人的懷抱,只得老老實實窩著,感受著大人的心跳,好溫暖,好有力,只是,它,不該屬於自己……
“大人……請,放卑職走吧……”元芳閉上眼靜靜說著,他不忍心睜開眼,他不願意望見大人失望的表情……那雙眼睛,實在無法面對……
“傻小子,妳當我也跟妳壹塊傻呀?”狄公的聲音依舊溫柔,真的好暖,好暖……
這壹個月來,恐怕從來沒有這麽暖和過吧?
難道,自己,真的離不開,離不開麽……不願意這麽狠心,不願意再次離開……
“既然不願意,那就陪著大人好不好?”大人溫暖的聲音再度響起,元芳不禁潸然。
“怎麽哭了?真是沒出息呢……大人絕對不會丟下妳壹個人不管的……因為大人答應過妳,相信妳……”
“大人……”元芳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軟下來了,真的,掙不動了……
“笑壹下,好不好?”
“大人……好,卑職笑……”元芳輕輕說著,笑了,就像十幾年前壹樣,天真無邪地笑了,真的好開心,好開心,病痛似乎已經不復存在,這裏,只有自己,和大人。
“這才對,才乖……”大人笑了,又忽然抱起元芳,元芳不由壹驚,死死抓住了大人的衣領,的確,他不想再放開了,不想再失去了……
“走,大人帶妳去別處……好不好?”
“壹切全憑大人……”
狄公就這樣抱著元芳走出門外,元芳吃驚地發現,廟外,雨已經停了,天邊露出了曙光,晨曦到了。
“怎麽樣,冷麽?”大人關心地問道。
“不冷……不冷!”元芳死抓著衣領的手漸漸松了下來,他真的不冷了,躺在大人的懷抱裏,怎麽還會冷呢?他笑著,笑著,放心地進入了夢鄉,這幾十天,真是沒有好好睡過呢……大人會壹直這樣擁著自己的,他不怕,即使死神。
眼皮好沈,就這樣,踏踏實實地睡吧……
“元芳!元芳!”狄公壹邊喊著,壹邊沖進了壹座荒廟。
“莫問故人何處去,城外山寺彼岸花。”說的,不就是城外的山寺麽?狄公壹路飛奔而下,果真看到了壹座荒廟,真的,道士算的沒錯!
“元芳!元芳!”此時狄公的心情可以想象,只有大喊著,他渴望聽見壹聲大人,哪怕只有壹聲,只要,元芳他……還在。
狄公瘋狂地踢開壹間間木門,塵土紛揚,但依舊尋不見他的影子,難道,自己還是來晚了麽……
最後壹間門了,最後壹間……撞開!
“元芳!”狄公悲切的聲音在小小的房間中回蕩,元芳啊,妳快答應,壹切都是大人的錯!
推開雜亂的稻草,壹個人映入眼簾,元芳。
“元芳!元芳,好孩子,妳怎麽了!”狄公急急地喊著,猛地把元芳抱起,壹抹淡淡的笑容掛在他的臉邊,好安詳……
“元芳!不要嚇唬大人,原諒大人,好不好?”狄公絕望了,他大聲喊著,顫抖著將手伸向元芳的脈搏。
脈已停,人已亡。
莫問故人何處去,城外山寺彼岸花。
彼岸花,通往地獄的花朵,又稱曼珠沙華。
自己,怎麽會沒有想起?
果真,果真是永遠也得不到了。
宿命,壹切都是壹場空空的宿命。
狄公緩緩抱起沈睡的元芳,好輕……門外,雨已停,天際微露曙光,沈曦到了。
只有這壹抹淺笑,會得到永恒吧?
他笑得真是開心呢,不知道,他的最後壹場夢,究竟夢到了什麽。
狄公不會知道,其他人也永遠不會知道,那晚,元芳夢見了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壹個老人抱著他,永遠地走了。
十天後,李元芳下葬。
莫問故人何處去,城外山寺彼岸花。來時已去無蹤跡,只留芳草遍天涯。
壹切,終歸是壹個宿,壹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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