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階段應該把防重癥、防病亡作為優先,這也是防控策略重點調整的體現,把防死亡放在壹個非常優先的位置。”梁萬年說。
國家衛健委專家梁萬年回應“中國疫情防控是否放開太快”
針對中國疫情防控是否放開太快,中國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新冠疫情應對領導小組專家組組長梁萬年12月29日在北京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中國疫情防控政策調整是基於對病原體和疾病的認識、人群免疫水平和衛生健康系統抵抗能力、社會公***衛生幹預措施三者的判斷,現在的調整是恰當的、科學的,也是依法的,符合中國防控實際的。
談及未來如何防控新毒株,中國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新冠疫情應對領導小組專家組組長梁萬年12月29日在北京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中國非常關註病原體變異情況監測,也積極參與全球病原體監測工作。壹旦發現新的變種,或者變異導致病毒致病力、傳播力、毒力等方面發生變化,中國會及時通報世界衛生組織,並在防控方案、醫療救治等方面做好相應的優化完善和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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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眼中的河南村莊:壹周發燒患者超全年總和有村民為省錢硬扛
返鄉高峰還沒來。
湖北省壹名年過六旬的村醫走在路上,疫情暴發後,她始終堅守在第壹線。
在14年的從醫生涯裏,何雲秋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樣忙碌。作為河南安陽某村衛生室唯壹的村醫,12月中旬開始,每天都有幾十個感冒發燒病人湧入她的診所,沒有抗原檢測試劑盒又缺醫少藥的她,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據她回憶,從12月17日到24日,短短壹周時間,接診的感冒發燒患者數量就超過了往年壹年的總和。
返鄉高峰還沒來,幾乎全村人都發燒了
作為核酸檢測的重點行業,剛放開時,衛生系統的工作人員依然需要兩天壹檢。12月10日,何雲秋收到了最後壹次核酸陰性結果。接下來的三天,核酸結果都沒出,但並沒引起她的註意。
12月14日早上6:30,何雲秋像往常壹樣,在家中吃過早飯,就騎電動車去3裏外的村衛生室出診。中午,她突然發燒到38℃,渾身酸痛沒勁,只想睡覺。那時,她身邊沒人發燒咳嗽,也沒人陽,不可能是被傳染了病毒。因此,她認為自己或許只是感冒,打了兩針退燒針,吃了點藥,下午便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醒來,感覺身體好些了,何雲秋又接著出診,壹天沒什麽人來看病。直到12月16日,她突然發現情況有些不妙,壹天來了十幾個人都壹個癥狀:發燒!來壹個39度,再來壹個也是39度到17日,情況更糟,她看了30多個發燒病人。何雲秋這才覺得,自己可能是陽了,來看感冒的人也可能都是陽了,但她手裏沒有抗原,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從12月17日到24日,平均每天要看五六十號病人,她幹脆住進了診所,每天,只有早起能吃口早飯,直到晚6點後,病人稍稍稀疏壹點,她才能見縫插針地吃上家人送來的晚飯。那壹周,她每天至少要工作12小時,基本每天到晚上8、9點,才能看完最後壹個病人。
如果是在平時,壹天看五六十個病人還不至於這麽忙,只是這次,何雲秋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上門輸液上。
12月24日,雲南瑞麗,由於診所內擠滿患者,部分病人只能選擇在自家車內打吊針。
在農村,大部分病人都喜歡輸液,認為好得快,但何雲秋壹直堅持能吃藥就不打針,能打針就不輸液。她認為口服藥是最安全的,針劑和輸液容易引起過敏等藥物反應,副作用也更大。
但到了12月19日,實在缺藥,對壹些高燒病人,何雲秋也開始啟動輸液了,每天差不多要給二三十人輸液。她已經算少的了,其他很多鄉鎮衛生室基本都是輸液。也有壹些從市裏回來的人,因為市裏輸液排不上隊,所以回村裏輸液。
村衛生室的輸液室只能容納6個人同時輸液,外面太冷,何雲秋不敢讓病人在外面排隊,於是,給輸液室6個人紮好針後,她便騎著電動車,上門去給其他病人輸液。兩小時後,再換6個人到輸液室輸液。
藥房沒空調也沒暖氣,輸液用的藥水剛拿出來都是冰涼的,何雲秋只得給每個病人的袖子上貼個暖寶寶。但這幾天,暖寶寶也缺貨了。
藥品奇缺,藥價暴漲
對於即將到來的春運返鄉高峰,何雲秋其實是有過預判的。剛放開時,看壹些大城市很多人感染,她和鄰村村醫商量要不要進壹批抗原檢測試劑盒,方便老百姓在家自測。但抗原壹箱是600人份,兩人擔心,如果進來這麽多抗原,賣不掉咋辦,這壹糾結,抗原的事情就擱置了。
兩天下來,之前衛生室囤的藥就所剩無幾,不得不補充庫存,也開始著急買抗原了。但到12月17日,每份抗原試劑盒已從3元錢漲到了4.5元,並且只能自測,不能把檢測結果上傳到國家平臺,能上傳平臺的抗原需要預定,而且在短短幾天內,已從每份6元錢漲到9元錢。
這時,幾乎每家都有發燒病人,何雲秋覺得進抗原已經沒有意義了,反正測或不測都是感冒、發燒等癥狀,也只能開這些藥。“不過,不測的話,妳也可以說整個村沒壹個人陽,但是全都感冒發燒了。”她對《中國慈善家》說。
河北壹名村醫為村民講解安全佩戴口罩等疫情防控的知識。
雖然沒進抗原,但剛放開時,何雲秋有意識地進了壹批感冒、發燒藥,這是她三年來第壹次進這類藥物。
按此前的疫情防控規定,村壹級衛生院無權接診發熱病人,相關藥物也上交到鄉鎮衛生院了。
等到恢復接診,何雲秋根據疫情前的經驗,感冒、發燒、咳嗽,每壹類至少進兩個品種,每個品種拿壹二十盒。壹方面是考慮到資金周轉。村衛生室自負盈虧,她不能把錢全拿去進藥。另壹方面,考慮到藥物的銷量和保質期,避免囤太多造成浪費。而且,在2019年,這個量至少夠她賣半個月。當時,她還很樂觀,覺得即使會出現大面積感染的狀況,也只會在春節前的返鄉高峰期到來。所以,備夠平時用的藥就可以了,沒必要囤藥。
但兩天下來,何雲秋進的第壹批藥就所剩無幾了。到12月18日,退燒針劑也不多了,只能留給高燒病人。中低燒的,她既開不出藥,也沒有退燒針可打。只能利用晚上的時間熬中藥湯劑,為第二天備藥,連續壹周,她和老公每天都要熬藥到晚上12點。
何雲秋所在的村總***800人,長期留在村裏生活的有600多人。其中,有差不多100個老人、幾十個孩子,主力是留守婦女。因為附近有個內衣廠,壹些年輕女性也得以留在了村裏,她們刷短視頻看到石家莊、保定出現感染潮,便提前去藥店囤了些藥,這也緩解了村醫務室的缺藥難題,對於這些家裏有藥的病人,何雲秋只需指導病人正確用藥就行。
遭遇缺藥難題的不光是何雲秋,據她觀察,全鎮44個村的村醫,在這時都缺藥。鎮裏有壹家藥品批發公司,44個村衛生室裏至少有30個到這家公司進藥,稍微去晚壹點,就買不到藥。加上這家公司的庫存也有限,只能從外地緊急調貨,藥價很快就漲起來了。4元錢壹盒的退燒針劑,兩天後變成了9.6元;以前5元錢壹盒的退燒藥,幾天之內漲到了5元錢壹顆;原來10元錢壹盒的藥,漲到了60元。
從12月20日之後,何雲秋天天都要進藥,但等她壹天接診結束,能買到的也多是壹些平時醫生不怎麽用的同類替代藥。最後壹次進藥,何雲秋“學聰明了”:不管多貴,常用藥,她都壹百盒壹百盒的進,不常用的,也是五十盒五十盒的進。畢竟,村裏在外務工的人員還沒返鄉,她必須做好準備。
這兩天,何雲秋所在的村子,病人數量有所下降,但其他稍大壹點的村子,高峰依然沒有過去。
2021年8月,貴州省丹寨縣排調鎮甲石村,“夫妻村醫”肖世軍、潘啟蘭騎著摩托車在巡診途中。
退燒後,大部分人選擇了硬扛
從12月24日開始,何雲秋接診的發燒病人降到了十幾個人,但何雲秋並不認為這波高峰已經過去,她只是給大家退燒了而已。
“大部分人都只關心發燒,後續的咳痰、口苦、惡心、嘔吐、胸悶、嗓子疼等癥狀其實依然很嚴重,很多人吃不下飯、起不來床、上不來氣,只是大家都選擇在家躺著硬扛,或者喝點蔥水姜茶對付壹下,只有少數幾個實在扛不住的,才來找我。”何雲秋這樣描述村裏的現狀。在她看來,農村人普遍舍不得花錢,加上現在缺醫少藥,看病成本也高了。以前,她給人打壹針只收7元錢,現在隨著藥價飛漲,也漲到壹針14元。每天要打兩針,至少連打兩天,光打針就要56元錢。很多人舍不得花這個錢,燒壹退,就開始將就、硬扛。還有些人閑不住,燒壹退就下地幹活,導致反復發燒。
何雲秋現階段最擔心的,是老年人和有基礎疾病的重點人群。找何雲秋看病的老人占到她接診病人總數的1/3,雖然目前還沒出現特別嚴重的癥狀,但老年人普遍比年輕人的癥狀嚴重。
最近,村裏去世了兩位老人:壹位69歲,冠心病、糖尿病、高血壓占齊了,做過心臟支架手術;另壹位70歲,發現骨癌不到壹個月。在給冠心病老人做死亡登記時,何雲秋聽家屬說,老人在外地感冒發燒了,看著情況嚴重,兒子就給他掛著氧氣壹路送回村,壹到家,人就去世了。
“我們對病毒的認識還是太有限,少數人實在扛不住來找我,但有些後續癥狀,我也沒辦法。”何雲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