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個
我記得我媽曾經告訴她的孩子,她奶奶在她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當時家裏養不起她,養父就把她送到壹個大戶人家,當了童養媳。
我媽每次說起自己的童年,都感嘆人生好苦。從我記事起,我大約三歲。那時候我媽做事很有能力,有用不完的力氣。不管她是上山砍柴,還是下地幹活,所有人都很忙。這也難怪,因為家裏只有壹個帶著三個孩子的母親,父親從事黨務工作多年,家裏所有的大小工作和拉扯孩子的重擔都壓在她肩上。
從我記事起,我已經是小學壹二年級了。那時候父親壹個月帶壹兩次糧票給母親不到30塊錢,家裏已經有四個孩子了。媽媽經常挖壹些野菜放在粥裏,就那樣,媽媽經常是最後壹個端碗,有時候還要留點蔬菜湯下壹頓。為了養活孩子,我媽帶我去了十幾裏外的樊曲。當時正是太平湖庫區洪水泛濫,少量稻穗未能搶收。我媽半夜把我拉起來,點了壹個松木火把,小心翼翼地翻山越嶺,來到汪洋的壹個庫區。她媽媽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經常去深水裏撿幾顆漂浮的稻穗。晚上壹大袋稻穗泡了壹天的水,卻看不出媽媽的疲憊。
我媽的身體是鋼鐵做的,我從沒見過她摔倒。60年代中期以後,家裏的負擔越來越重。弟弟出生的時候,大哥還沒上小學就輟學了,妹妹也是。家裏只有我和二哥在讀書,跟著我的弟弟妹妹也開始上學了。我家裏只有我爸的工資,怎麽能不給呢?媽媽沒日沒夜的掙錢。那時候我媽經常帶著我和我姐去壹個十幾二十裏左右的深山老林裏摘藤蔓。壹根兩米長的藤蔓還不到壹便士。我媽每次挑壹擔,都要給我和妹妹挑兩小捆,讓我和妹妹挑壹小擔,母女倆星月很晚才到家。回到家,我媽連夜把白天的煤處理完,等到下雨天接了水區的工人來換幾塊錢。在我的記憶中,我媽媽從來沒有睡過覺。她總是在白天和晚上做這件事,並且經常在早上醒來時看不到她的母親。我看到鍋裏煮的菜。
母親舍不得穿壹輩子。孩子多,每到節假日,母親總是自己縫制新衣服,讓孩子穿得漂漂亮亮的,生怕孩子不如別人的好。
記得有壹年端午節,媽媽親手給我縫了壹件碎花大衣。因為領子翻了,我吵著要。我媽壹夜之間把翻領改成了小立領。記得過年的時候媽媽特意給我做了壹雙雙面的布鞋,我就是不穿挑的單面布鞋。我記得那是七十年代初,家裏環境稍微好壹點。父親從韶山開會回來,給母親帶回了壹條滌綸褲子和兩塊“真酷”的布。有壹件是我爸給我媽買的“鴨蛋綠”色,我媽做大衣剛好,我媽就說不喜歡。那時候我完全不懂,所以我以為我媽不希望它只是為了我,我也不希望它像姐姐壹樣紅。唉!其實我媽知道我不喜歡紅色,只說不喜歡,只是為了我。那條高檔褲子最後給了在城裏讀書的女兒。現在想想吧。我真為我媽媽難過。妳為什麽這樣讓她難堪?
久而久之,兒女們也都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可謂人丁興旺。我多麽希望我的母親能享受壹些快樂。但是1984年,我大哥不幸受傷,家裏發生了很多不幸的事情,我媽的頭發也開始花白。從那以後,我母親花了很多時間在寺廟之間走來走去。她是在求佛,求佛保佑大哥的傷。保護這個家庭的安全。我記得那時候,我們的生活也很好。平時給壹點錢,她總是積攢著。她去廟裏買貢品入佛。
母親永遠是壹顆不安分的心,把孩子帶大,另壹個家庭關心孩子的事,不孝的孩子的兒孫從來沒有讓老人放心過。
二
那是上世紀80年代末,我媽已經60多歲了。只要聽說那裏有治傷的藥或者偏方,她都會千方百計弄回來,給大哥敷上,希望他能早日站起來走路。母親的焦慮影響著家庭的每壹個成員,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盼望著大哥的康復,這樣也能減輕母親的奔波!
那時候我媽經常壹個人在周圍的寺廟裏走來走去,求佛加持。媽媽每次出門都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進貢物品壹件壹件買,吃素。每次都是用扁擔把購買的貨物擡進佛寺。回來的時候總會帶回“仙果”“仙水”等。總之,我從廟裏帶什麽果子回來,我們都遵從母親的遺願,佛會吃仙果喝仙水保佑我。大家都希望大哥吃了能快點好起來!太可惜了!大哥最後也沒好到哪裏去。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母親的頭發已經滿頭銀發。時間久了,身邊不認識的人給我媽起了個好聽的稱號——白發老太太。
母親天生麗質。我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無意中翻到壹張爸爸媽媽早年在家的黑白照片。我媽不到30歲,坐著,身邊站著兩個小男孩,也就是大哥和二哥。我媽媽懷裏抱著壹個,那是我妹妹剛出生不久。媽媽穿著深底小白花的雙排扣外套,深色褲子,方頭鞋。站著的大哥二哥大多穿著好看的衣服褲子。只有我懷裏的妹妹裹在壹個小被子裏,上面有很多補丁。父親穿著中山裝,手裏拿著壹個卷宗,挺拔、正直、嚴肅地站在母親身後。母親雖然坐著,但看得出她個子很高,頭發和耳朵都是黑色的,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原來的“波波頭”。雖然是黑白照片,但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母親的五官和臉。那是壹張有點長的鵝蛋臉,長著壹雙明亮明亮的大眼睛,彎彎的眉毛,壹個細長的鼻子,壹張小嘴和壹個有點長翅膀的嘴角。整張臉好像被化妝師精心修飾過。後來我們拍了照片,問媽媽有沒有化妝。媽媽笑著說:“那是妳爸爸帶我們去楊村給老大理發的時候。恰好妳父親的壹個朋友看到了,順便拿走了。那時候有什麽化妝!”
妳可以從這張照片中找到妳母親年輕時的影子。我媽雖然沒有華麗的衣服,但是看得出來她平時很節儉,很幹凈。當年靠爸爸的工資生活,出門這麽體面,更能體現媽媽有多賢惠,多勤勞。
三
那是90年代初,為了得到“長生不老藥”,母親還是去了各個寺廟。她從不放棄,始終如壹,讓我們都為孩子嘆息吧!
那是去另壹個省份杭州的壹個寺廟,路途遙遠。她是個老人,不得不換乘火車。可憐的媽媽,因為換車,壹上車就傷了腿和膝蓋,好多天沒回家。送到醫院後,醫生檢查顯示是骨折,耽誤了治療時間。
我記得我媽住院了,我和我姐輪流陪她。雖然住院了,但母親心裏壹直牽掛著家裏的父親和腿腳不便的大兒子,大概住了壹個月。通過這次住院,我們知道我媽身體裏有很多隱患,尤其是精神分裂癥。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這個病的發病率。接下來的幾年(大概四年),我陪著孩子在歙縣。那時候我每次回家,總是看到媽媽和爸爸吵架。有時候,她脾氣不好得了什麽病,我們所有人都不覺得是病,因為後來,媽媽對爸爸和家人都很溫柔體貼。
那是2007年,我回來了。我以為這些年我對我媽關註太少,把所有的關心都給了公婆。我對不起媽媽,但是,媽媽,妳知道山裏的公婆身體殘疾更需要媳婦的照顧嗎?妳身邊有很多關心的孩子。當時我就想把我媽帶在身邊,讓我媽享受點退休生活!最後父母不願意,還是過的很辛苦。
這個時候,我媽有時候精神很好,經常去小姐姐家,路過的時候看到紙殼和空瓶子的礦泉水。她總是很樂意撿起它們,把它們收集在壹起,然後賣些零錢。壹層壹層的用紙或者布包著,有時候拿出來數錢,或者看到小時候媽媽數錢,怕數錯。我總是問:這是壹塊嗎?這是五十美分嗎?...這是十美分嗎?。那是媽媽——我的媽媽!媽媽!媽媽!
這個時候我媽已經70多歲了,行動比以前差了很多。小時候不希望她去外面收破爛什麽的,但她從來不聽。終於有壹天,她輕盈地倒下了,再也沒有站起來。原來是頭部有壹個很大的血塊(可能她掉在外面了)。這時候我媽已經說不出話來,大小便失禁了。當時我們征得了大家的同意,我媽采取了保守治療,沒有做手術。我媽多慘啊,不會說話,只能吃點半生不熟的東西。就這樣,我媽在病榻上呆了三年。
四
後來,理子的母親基本上處於半醒半昏昏沈沈的狀態。孩子們回家都不認識,眼神裏好像知道些什麽。我想母親的心還是清楚的,只是老人說不出口。每個人都知道母親的身體日漸衰弱。
那是八月份,也是我媽最後壹次去醫院。當時我媽靠參加米湯維持了近壹周的生命。年邁的父親從來不願意把病危的母親送到醫院。幾千年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他認為老了應該在家,而不是在醫院。後來在孩子的懇求下,他才勉強同意住院。對於母親的病,醫生沒有妙手回春,只能把生命延長壹點點。對我來說也是壹種極大的解脫,因為我的生命中還有媽媽!
我媽在醫院住了壹個月,生活又有了壹點生氣。有時候我們的孩子在床邊有說有笑,我們都覺得她在聽。而且,有時候吵架的時候還會露出壹點笑容。那時候是中秋節,我們的父母叫在外打工的孩子來看奶奶。從這位母親的臉上,我們也能看出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因為這些孩子都是她帶大的。據醫生介紹,發病時間間隔越短,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前幾天從醫院回家,我們都認為病情並不像醫生說的那樣,大家都有點放松。但沒想到有壹天我媽突然發病了,間隔時間從二十分鐘到五分鐘後。當時除了工作,唯壹想的就是媽媽的病到今天還沒有加重。媽媽好多天沒吃東西了,水都咽不下去。看到她媽媽生病的痛苦,我真的恨老天這麽不公平。我想知道為什麽我們的母親這輩子從來沒有享受過好日子,為什麽她在這個世界上遭受了這麽多的痛苦。
在最後的日子裏,我媽好幾天沒下水,全靠打點滴維持生命。後來就什麽點滴都打不了了。我們沒辦法,只好請了醫生,檢測結果顯示血壓達到了最低限度。
沒想到我們三個女兒走後不到兩個小時,我媽就永遠睡著了。......
我媽大半輩子都在發跡,為這個家東奔西跑,努力工作,希望壹個善良的家庭。在她終於瞇起眼睛的最後壹刻,她平日裏不太和善的三個兒子都在床邊。這能實現妳的夢想嗎?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