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收獲季節
看著藍天白雲下金黃的麥浪,聞著滿山的沁人心脾的麥香,總會想起那段彎腰割麥子的時光。
我的家鄉沂蒙山區多山丘陵,雨水少,小麥成熟快。清晨,麥穗沈甸甸的,還是嫩杏黃。西南風壹吹,中午麥芒爆。風壹吹,麥穗就容易掉在地上。真是“麥子壹日熟”,虎取五谷。
割小麥是當地農民壹年中最累的農活。“壹個麥季下來,妳就剝了壹層皮。”在我的記憶中,這個村子以生產隊為單位收割小麥。前壹天晚上,家家戶戶“磨鐮刀”,用磨刀石磨。第二天天不亮,麥田裏已經人頭攢動。趁著太陽剛出山頭,氣溫不高,收割小麥是最好的工作。隊長弓著腰先割麥子,隊員們再割,就像慢慢展開的人字形嚴陣。大家鐮刀飛,步伐穩健。不壹會兒,衣服就濕透了。剛才他們還有說有笑,突然鴉雀無聲,只有鐮刀割麥子的“嗖嗖”聲。
麥芒刺在身上,容易起過敏紅疙瘩。割麥子的時候,大部分人都穿著深色的褲子和長衫,系好袖口和褲腳,盡量少露出胳膊和腿。中午,火辣辣的太陽像貼在背面。天氣好的時候,把麥田脫粒、晾曬、擡高。生產隊的麥田有足球場那麽大,四周是堆積如山的麥捆。為了脫粒麥粒,不再用石頭碾碎,取而代之的是柴油打谷機。機器亂飛,塵土飛揚,脫粒機忙得滿頭大汗。打谷場是孩子們的遊樂場。稻草堆就像彈簧床。過了暑假的孩子幫父母堆草堆,在上面跳來跳去,鬧吵鬧。隊長收工的時候,孩子們在麥堆上睡著了,月亮掛在村頭的樹梢上。
麥收之後,家家戶戶都有了新麥,農場的日子滋潤了,醉人的麥香散發在每個廚房的小室裏。當然,在那個年代,農民很窮,只有在節假日和有客人來他們家的時候,他們才願意吃小麥和面粉和大米。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媳婦和姑娘們用麥稈編織出漂亮的草帽、蟋蟀籠、手提袋、蒲團等生活用品,裝點著清淡的生活。
上世紀80年代,家庭承包後,他們開始壹顆壹顆地收割小麥。記得那年暑假,我趕回老家幫父母收割小麥。雲不動,樹不搖,麥田真的像壹個熱氣騰騰的蒸籠。臨近中午,感覺身體裏的水都被烤幹了,嘴唇也幹了。但我媽割麥子的動作依然流暢自如,彎腰九十度,左手拿著麥子,右手揮舞著鐮刀。鐮刀幾乎粘在了地上,“嚓、嚓、嚓”幾下,地上堆了壹袋沈甸甸的麥子。我直起身子,感覺到麥芒在我胳膊上劃的小口子。我出汗後,疼得要命。過了壹會兒,我媽開始捆,我和我爸割麥子。父親割了八行,我割了五行,我拿著鐮刀拼命往前沖,可我還是越落越遠。腰痛難忍,只好直起腰喘口氣,手心被鐮刀浸得鮮血直流。我砍啊砍,但感覺越來越有力氣,很快就追上了父親。這時候我突然發現,其實我只剪了三條線,那是爸爸早就給我剪好的。這時,我媽起身從蓋著蘆葦帽的鐵桶裏拿了半瓢綠豆湯,用袖子擦了擦我臉上的汗水和灰塵。“過來喘口氣,喝壹口水,長時間保持綠色。”我擡起脖子喝了幾口。我媽笑著勸我:“慢點,慢點。”那股甜甜的味道讓我感覺神清氣爽。沒幾天,大小不壹的麥稭垛就像盛滿饅頭的鍋壹樣排列在院子裏、地裏。
後來每年麥收季節,我們單位用大巴車拉著大家去省農科院的麥田割麥子,每人發了壹把鐮刀和壹頂草帽。切了壹會兒,大家才被允許擦擦汗,直起身子。領導跟我們說,就是讓妳們年輕人體會壹下割麥子的辛苦,明白壹粥壹飯來之不易的道理。
進入新世紀,小麥收割機逐漸普及,甚至在我家鄉的山區。不僅價格適中,做工也做得工整得體,省心省力省時。村民們不用像過去那樣彎著背拿鐮刀割麥子了。收割機在田間來回穿梭幾次,輕松收割大面積小麥。麥粒自動裝袋,麥稈直接在地裏粉碎,有的可以同步播種在秋收作物裏。
夜晚,南風起,麥子披黃。有了新麥,媽媽會給我們包餃子,蒸饅頭,搟面,烤鍋貼。米飯越好吃越好吃。那種清純甜美的味道壹直縈繞在我的心頭,至今難忘。
註:文章摘自《人民日報》(2065 438+2009年5月8日20版)作者李艷林。
錨簡介
聊城人民廣播電臺綜合廣播《聊城新聞》主持人徐芳,從事廣播主持工作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