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住在農村。我家住在村子裏的高山脊上。山脊上有六個土洞。土洞後面是壹片荒涼的田野,再後面是壹條深深的黃土溝。那時候狼很多,經常出現在村前村後。當人們坐在街上吃飯時,有時可以看到狼在村莊下面的溝裏跑來跑去。有時候看到獨狼,就是孤狼,有時候三五成群。他們進村,要麽抓羊,要麽抓雞,要麽抓豬兒子吃。狼壹進村,村裏的狗就負起了責任。狗群嚴重吠叫,甚至跑向狼群把狼趕了出去。在這個時代,狼經常吃成年人,所以人們在村子中間設立了壹座山寺。都說山神是管狼的神,所以我從小就很尊敬山神,也很怕激怒山神被狼吃掉。
我五歲的時候,還歷歷在目。春天,我父母去地裏幹農活,留下我和奶奶在家。我的老祖母照看我,不在院子裏玩。停了壹會兒,壹個鄰居的老奶奶過來和她奶奶聊天。我們這裏說的是坐在炕上。看到有空,就壹個人出去玩,在大門外的街坡上挖土。奶奶見我不在院子裏,喊了幾聲聽不到回應,就開車出了街,見我壹個人就把我接了回去。我回到家就在炕上坐著。我奶奶把煮好的山藥蛋從爐子裏拿出來,用掃帚把灰和燒焦的皮打掃幹凈,準備給我吃。就在這時,突然院子被翻了個底朝天,院子裏的各種牲畜都大動起來。所有的雞都飛到天上去了,瓜瓜不停地叫,有的雞已經飛到大榆樹上了。所有的小羊都在院子裏跑來跑去,但它們似乎都處於受驚逃跑的狀態。大狗狂吠,整個院子驚天動地,人心惶惶。奶奶沒有給我烤山藥。當她打開門時,她看到壹只大壞狼在院子裏牽著壹只小羊,沖到墻邊。我嚇了壹跳,爬上窗戶看了看。小羊從院墻裏沖出來,嘴裏叼著壹只狼。
當奶奶看到狼抓住小羊逃跑時,她很害怕。如果我奶奶再晚叫我壹步,我就成了替罪羊,狼也不會再回院子裏來了。後來村裏的壹個阿姨告訴我媽,她已經看到對面的狼了。她以為是狗,在背後盯著我看。她壹直以為是狗,不是狼。後來想起來,總是心有余悸。如果那壹次我運氣不好,我豈不是早就成了祥林嫂的《祝福》裏的阿毛了?如果當年我只能在荒草裏找到壹只鞋,今天我還會在這裏嗎?
我嘆氣。
我很驚訝。
黃土治好了我腿上的鐮刀瘡。
我的祖母在我七歲那年夏天去世了。因為某些原因,我的腿上有鐮刀狀的疼痛。首先是左腿,剛開始的時候小腿上長了壹個銅幣大小的疤,癢的厲害。我用手壹撓,是黃色的水,壹天天慢慢擴散,整個小腿都成了瘡。然後,我的右腿也是壹個大疤。腿上長滿了瘡,壹走路就成了綁匪。村裏的老人說是鐮瘡,也有人說是壹種黃水瘡。就這樣,兩個小腿大面積酸痛,疼痛難忍。大人們並沒有帶我去醫院治療,只是用壹些民間流傳的偏方來治療。這是1951年,是中國缺醫少藥的時期,農村沒有醫院。
壹個神秘的旅行醫生帶著壹枚戒指來到了這個村莊。父親聽到這裏,就把流浪的醫生叫進屋裏。看到我的腿後,我起訴父親要了壹個偏方,說是把死人的頭骨放在火上烤,撒在瘡上就治好了。在家裏,我給醫生做了幾頓好飯。醫生走後,我父親去了壹個亂葬坑,發現了壹個埋了很多年的死人頭骨。他把壹半搗碎,放在烤箱裏烤,磨成細面,第二天撒在我的瘡上。幾個月過去了,壹點效果都沒有。
後來來了壹個親戚,好像很有經驗。侃侃說這種瘡可以用化學藥品治愈。這種化學物質叫做銅綠。我父親設法找到了壹個造紙師傅,乞求壹些銅銹畫在我身上。結果這次差點要了我的命。我吃了很多苦,不敢再讓別人做實驗了。
冬天,我父親的壹個朋友來我家,看了看我的腿,告訴我另壹種治療方法。他說:先取真正幹凈的又細又細的黃土,放在爐子的火上燒紅,把紅黃土磨成細面,最好過蘆葦篩。然後取壹塊豆腐,將豆腐切成1厘米厚,長度與傷口壹樣長,三四寸寬的塊,將切好的豆腐塊放在蒸籠上蒸20分鐘左右。將豆腐取出,在豆腐上撒上熱黃土,將撒上黃土的豆腐緊緊貼在瘡面上,然後用布包好,紮緊。這種黃土豆腐貼在瘡面上,過兩三天就幹硬了,成了瓦片狀的壹塊,這個時候就可以去掉了。然後按照上面的方法再貼壹遍。三四次後,瘡面發生變化,瘡面黃水消失,瘡創面變新,發癢,皮膚被幹燥的黃土吸收。就這樣反復貼了壹個多月,腿上的瘡奇跡般的好了,皮膚恢復了原狀。
至今腿上還有疤痕,手指上的幾處疤痕也還是當時的記錄。現在回想起來,我也很驚訝,世上的病都有很好的治療方法,只是平時人們找不到秘方,黃土也能治鐮瘡。如此可怕的腿部鐮狀瘡只需要幾塊豆腐。
3.睡在懸崖上的危險
我的院子裏滿是土洞。有的地方洞穴單位說壹洞兩洞。在我們這裏,我們指的是眼睛。院子裏有三個主窯和三個西窯,都是拱形窯洞,有土坯券。這個院子是壹個梯子的形狀。上面的院子有點窄,下面的房子有點寬。大門在下院。主窯前有壹個花架,花架上長著壹棵又高又大的榆樹。榆樹外面是院子。院外是險峻的懸崖,壹種陡峭的黃土崖,下面是我的老院。
我祖母去世後,照看房子的重擔就落在了我身上。我的父親和母親在家管理著30多公頃的耕地。他們每天都很忙,每天天不亮就早早去上班。那時我八歲,村子裏沒有學校。我只是看著門玩。我真的很自由。早飯後,把羊趕出來給牧羊人,把驢趕出來給別人放掉。家裏只剩下我壹個人了。家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我可以隨意發揮。
那天,我坐在大榆樹下乘涼。大榆樹的主桿不高,但樹冠很大,就像壹把大傘。在這棵大榆樹下的院子邊上,我的眼睛真的很大。首先,我可以壹眼看到整個村莊。我們在梁頂上,全村人都在我眼裏。第二,可以看到周圍十幾裏外的山,遠到天邊。我走到院子旁邊的土臺子上,收拾了壹下,坐了下來,有點困了。我在上面睡的很舒服,睡覺的時候感覺很舒服,因為在土臺子上很涼快。
爸爸媽媽中午除草回來了。他們推門時,門是關著的,根本推不開。在外面喊我的名字,院子裏沒人答應。兩個大人站在大門外,回不了家。我父親爬上墻,環顧院子。他發現我睡在院子附近壹個危險的地方,睡得很香。父親把情況告訴了母親,母親頓時覺得很可怕。她覺得懸崖很窄。如果她睡在上面,如果她想翻身,她會不小心滾下懸崖,這將是壹個不好的趨勢。母親叫父親趕緊回院子救人,再也不敢大聲打擾。趁早,馬上行動,壹旦翻盤就大錯特錯了。按照我媽的說法,我應該是家裏的老四。前面有三個兄弟,壹個都沒碰到。他們很早就去世了。我是我們家唯壹幸存的兒子。我不能讓任何事情發生。
我父親從墻頭爬進來,躡手躡腳地走到我面前,緊緊地擁抱著我。並且拉開了緊緊關著的大門閂,把我背到了屋裏,所以我沒有醒過來。媽媽直到做午飯才叫醒我。
這個奇遇後來被我媽說了,說這次真的嚇到她了。
如果我翻了個身,從院子裏掉下來,我早就粉身碎骨了。
我聽完總覺得害怕。
我也感染了肺結核。
老家有個哥哥,不是我親弟弟。他是我三爺爺的大兒子的長子,是堂弟。他很高,有壹張長臉。因為他父親早就去世了,母親再婚早,所以他經常和我三個爺爺、叔叔住在壹起。1954年,村裏成立了壹個農業社,我弟也成為了農業社的壹員。那時候他也是風華正茂,是農業社會的壯勞力,農業社會所有的辛苦都是他的。春天,農業協會的成員為牲畜割草。割草是壹項繁重的工作。這些繁重的工作屬於這些年輕人。割了幾天草,他覺得不舒服,呼吸有些困難。他壹咳嗽就充血,後來大口吐血,壹次能吐壹大瓷盆。溢出的血濺得到處都是。他住的地方和我住的地方緊密相連。那時他病得很重,所以他不能再工作了。有時他躺在我的炕上休息。他躺在炕上又咳又吐,從不避諱。從鎮請來壹位名叫呂的老中醫,他在當地是個名醫。確診後說他得了肺結核,給他留了點藥。我記得是維生素P補汁,瑞芬太尼之類的,讓他能輕松吃藥。後來吐血逐漸停止,但咳血總是停止。
他不能工作,就每天蹲在街上,和半盲半跛的人坐在壹起下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做不了。他沒錢治病,就壹直等到三娘子把飯做好,回家吃飯。整天在村裏轉悠,無所事事,他們連基本口糧的錢都掙不到,還是農業每年給點救濟,會入不敷出。
在當時落後的農村,我們不知道他得了傳染性肺結核,也不知道什麽是傳染病,更不用說隔離防疫。之後,我開始有壹系列的淋巴結核和長腫瘤。起初,他的前額上長了壹個腫瘤。剛開始感覺有杏坑那麽大,慢慢長成了雞蛋。村子裏的人們提供了許多偏方。首先,他們用墨水在腫瘤上寫下分散的字符,然後用碘酒覆蓋。有壹天,壹個鄉醫來了,留了兩顆黃連上清丸。其中兩個收了兩毛錢,壹點幫助都沒有。後來越長越大,先長成自然皮膚。村裏有經驗的人說,腫瘤成熟了,可以手術放膿,放膿就好了。父親帶我去了嵐縣縣城東村鎮,住在親戚家。去了東街的縣人民醫院。醫院的外科醫生在我的腫瘤上割了壹刀,裏面塞了很多紗布,讓我回到了家。第二天我媽從傷口給我拔了好多紗布,但是腫瘤壹直沒好。真的沒辦法了。父親帶我去了靜樂縣的醫院。我們當時住不起醫院,就住在西關的車馬店,睡在店裏的大炕上。我父親每天帶我去醫院。醫院裏的醫生叫韓栓老,是這個縣下井有村的。他看了我的病,說是骨結核。他想用鏈黴素,蘇聯產的每針2.5元。每次給我打半針,我就打在腫瘤上,口服拉米芬和葡萄糖酸鈣。
看病沒錢,農業合作社分紅很低。父親沒辦法,但看到車馬大店裏每天都有很多騾馬生活,那些騾馬每天都在吃草,每斤草可以賣五毛錢。如果他們壹天能割100斤草,就能賣5塊錢。父親去了鐵匠鋪,打了壹把鐮刀,開始在外面割草賣錢。靜樂縣城西有壹片廣闊的森林,稱為西林。樹木、沙棘和各種各樣的草長得茂盛。爸爸每天帶我去醫院,壹個人割草。我父親瘦弱的身體不太健康。他每天回來都帶著比身體還重的嫩草。有時候他壹天出去背兩次能賣到十幾塊錢,對維持我的醫療有很大幫助。父親每天去割草,衣服都染成了草綠色。每天晚上,他坐在煤油燈下,拿來壹根針讓我批評他。樹林裏的沙棘針壹不小心就會紮到妳的手指,很疼。父親忍著疼痛,用鐮刀壹根壹根地割草。他手裏的黑刺讓我壹根根挑出來。當我看到父親那兩只長滿黑刺的粗糙的手時,我陷入了深深的淚水中。
這種瘰癧從額頭轉移到耳朵,從耳朵轉移到脖子,脖子下去,腳底長回來。都是先成核,再潰爛,潰爛後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好。從小學到中學,我基本上都是帶著這個可怕的肺結核上學的。幸運的是,它還沒有感染肺部。有壹次做手術檢查身體,醫生說我得了腰椎結核,兩塊腰椎已經融合在壹起了。我回憶當時也是這個病。那些年我經常腰痛,腰都直不起來,還發現背上有駝背。但當時由於缺醫少藥,沒有檢查化驗的條件,生病也不知道是什麽病。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肺結核對我的傷害太大了。現在我深深的明白了這個肺結核的嚴重性。雖然沒有造成我殘疾,但終於不能幹重體力活了。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在這樣的肺結核中被折磨和度過的。疾病給我的學習帶來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5.向馬家巖求醫
這個肺結核真的很頑固。它生長在這裏或那裏。脖子上的淋巴結剛好,腳底長了個腫瘤,正好在腳底中間。剛開始像杏核那麽大,腳下走路不方便,學校和書都讀不了。
清明節過後,我們那個地方有個挖甜甘草的習慣,說這幾天挖出來的甜甘草能治百病,又甜又好吃。我還跟著同村的孩子去苗二梁上挖甘草。腳下有病,走不快,只能壹瘸壹拐。到了地上,終於找到了壹根甘草。我挖了又挖。因為用力過猛,我把腫瘤踩在腳下,流出了很多水壹樣的液體。感覺斷了,不敢再挖甘草了。他帶上鏟子,壹瘸壹拐地回家了。
父親看到我的病很擔心。人們常說:妳頭上生瘡,腳上生膿。太可怕了。我初來乍到,還沒成年。這麽差真的感覺不好。父親看我的病,不痛不癢,也不是純膿。我覺得這不是壹件好事。
我們村有個窯子黑點,是我父親同齡的朋友,在馬家堰煤礦挖煤。當年他也是回村清明,知道我有這個病。他向父親介紹:馬家堰煤礦有壹位好醫生,是牛人。他姓段,讓我去那裏看病。和他壹起吃。
父親被逼得無所不用其極,只好生病求醫,跟上村裏去馬家巖運煤的小毛驢。我騎在驢背上,其他驢也把我吃的食物馱在背上。我們村離馬家巖二十多裏。上午在路上,上午十點多到了馬家巖。馬家巖是壹個有名的煤礦。當時,馬家巖是靜樂縣嵐縣的壹個大型煤礦,供應幾個縣的民用燃煤。那是壹條紅泥溝,流著紅水。運煤的人和驢來來往往,擠滿了馬路和運煤的聲音,偶爾會出現壹兩輛拉煤的車。
首先,我去了健康中心,找到了醫生。這位醫生面容慈祥,語言明快,語速緩慢,舉止平易近人。他是代代相傳的老中醫。我去了,脫了鞋襪。他清洗了我的傷口,並對它進行了診斷。我沒有告訴父親是什麽病,反正給我打了藥打了繃帶。此外,還開了壹些口服藥物。仍在接受肺結核治療。穿好衣服後,我去了窯黑子那裏。
當時的煤礦工人沒有宿舍,在高高的黃土崖上挖壹些黃土洞,類似窯洞。裏面沒有泥巴,用壹些木棍做了壹個簡易的門窗。裏面漆黑壹片,進門就有壹個能睡三個人的可加熱的炕。後面有壹個簡單的爐子。煤礦不缺煤。每天我們都在那裏做飯,飯菜很單調。每天,我們煮山藥蛋和面條。晚上睡在這麽黑的洞裏,又悶又熱。墻上經常掛著壹個電視燈,徹夜不眠。他們兩個煤礦工人經常全身塗滿油和黑,光著身子裸睡,蓋的和塗了黑漆的壹樣。和他們睡覺的味道也很難聞。我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但大概可以說是壹種煤窯味。每天早飯後,我去衛生所換藥打針。收到處置後,可以在窯內自由瀏覽。卸煤的窯子離衛生院還有壹段距離,估計有200米左右。底部是壹條潺潺的小溪,裏面有壹個洞。洞上面是不規則的紅土,破破爛爛的,擔煤的都是從這個洞進出。洞口上放了壹個秤盤。那些運煤的人穿得破破爛爛的,而且都壹絲不掛。他們光著膀子運煤,不是用肩膀。實際上,他們是用屁股扛著的。這根桿子很短,大約壹米長。從肩膀到屁股,前面掛壹個大筐,後面掛壹個大筐,這樣壹車煤可以裝300多斤煤,擡出窯口。煤礦很低,大部分人都站不直,只能壹手拄著拐杖進出。這些人靠擔多少煤掙工資。如果他們承擔更多,他們賺得更少。看了那些煤礦礦工的生活狀態,感覺土地幸福多了。
我日復壹日地過著療傷的日子。就在煤礦辦公室門前,我看著那些公職人員打撲克下棋。那些窯的煤販子更是囂張跋扈。
衛生所坐落在壹個高高的土平臺上,有三間瓦房,壹間供人居住,兩間是藥房,有門。我每天在那裏連續塗藥換藥,就這樣在煤礦衛生所治療了40多天,腳掌上的瘡就好了。錢沒花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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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久平,中國楹聯學會會員,嵐縣作家協會副主席,山西嵐縣老區建設促進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