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忽聞琴聲，揚起眼簾，白衣飄飄，年輕而瘋狂
轉眼間，人們回顧過去，思考過去。
誰能知道夜霜無國老人淚兩行？
時間都到哪裏去了？
英子坐在門廊的臺階上，凝視著院子裏光禿禿的槐樹。秋天，樹葉落了壹地，她用掃帚把它們收集起來，點了壹把火，似乎要把槐樹的生命都燒盡。但是她知道，到了明年春天，樹葉會長出可愛的淺綠色，到了夏天，它們會壹次又壹次地撐起壹大片樹蔭。
我要是能像它壹樣就好了！英子沈思著，捋著頭發。這個月我忘記染發了。黑白毛比純白毛更討厭。
英子坐在那裏太久了，腿都麻了，關節也開始疼了。她象征性地拍了拍膝蓋，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時間悄悄溜到四點半。她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她該去學校接孫子了。如果她晚壹點去，小家夥會發脾氣。
我在門前遇到王大媽，熱情地招呼她:“堯堯奶奶，去接堯堯放學吧！”“明知故問，我現在的生活除了這些還剩下什麽？”是啊！妳剛買完菜回來！“每天重復這些對話，沒有營養，沒有意義，只是為了顯得熟悉，避免尷尬。
“堯堯奶奶”是英子最近兩年新換的名字，它已經成為她孫子的子公司，並被賦予了壹個新名字，因為這個小家夥已經開始引起人們的註意，變得可愛了。不過這也沒什麽，不都習慣了嗎？在她孫子出生前，她被稱為小林的媽媽，是她兒子的子公司。老伴去世前，她被稱為老林的媳婦，是老伴的子公司。在那之前呢，她小時候？她還是可以被人叫的吧？父親，母親，鄰居的阿姨，還有朋友，壹口壹口，英子喊道。那時候的“子”字還是軟軟的，慢慢的，慢慢的，“子”字變成了三次，咬牙切齒，“英子。”
活著，活著，失去她的名字。現在誰還記得她的名字？鄭。恐怕她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記得了吧？
英子掙紮著穿過學校門口擁擠的人群。她只好擠到前面，讓孫子第壹眼就能找到自己，不然他又要發脾氣了，她也怕孫子找不到自己的時候她慌。好在今天孫子第壹眼就看到了自己，笑著跑到了他身邊。“奶奶越來越準時了！”“英子拉著孫子的手，擠出人群的時候，孫子拉了出來。”奶奶的手太冷了。”孫子抱怨道，然後補充道，“奶奶，我想吃冰淇淋！" " "這麽冷的天吃什麽冰淇淋啊！"英子沖著他喊道。“沒關系，沒關系，我只想吃冰淇淋！”孫子開始鬼混，英子沒辦法，只好跟著他來到學校門口的冰淇淋店，從兜裏掏出用手帕包著的錢。
“什麽？二十美元？為什麽這麽貴？”英子抱怨道，但她還是為孫子付了錢，因為小家夥已經開始吃東西了。英子想起小家夥出生的時候，由於早產，那麽小，滿臉皺紋，抱在懷裏不敢用力，好像壹不小心就會摔壞，但是現在可以自己支配自己了。等妳老了，就沒用了。我覺得兒子這麽大的時候，不聽的話，舉手就是壹巴掌...
“奶奶，妳在想什麽？快來，我快凍死了！”孫子握手說。英子替他擦掉嘴角的奶油，拉著他的手往回走。這壹次，孫子沒有拿出來。
“媽，妳這個月的養老金發了嗎？”吃飯的時候兒子問。“對，對。”英子拿出口袋裏的手帕，把錢遞給兒子。兒子接過來數了數:“怎麽少了二十塊？”媳婦也在壹旁投來質疑的目光。英子看了壹眼對面的孫子。她不敢說給孫子買了冰淇淋。那樣的話，媳婦會抱怨這麽冷的天不知道照顧孩子，英子就撒了個謊:“最近頭疼，買了點藥！”她知道如果她說了這些，她兒子會關心她自己，或者至少不再問問題，她兒子做到了。他認真地說:“媽媽，如果妳以後感到不舒服，告訴肖敏不要自己跑去藥房。藥店那些人聰明！”騙妳們這些老人賣妳們的藥，又貴又沒用！”英子點點頭，媳婦接著說:“對！媽媽，別想了，小林。都是為了妳好！還有，媽媽，我發現妳房間的電視很晚了還在響。不要這麽晚看電視。當然，不好好休息也會頭疼。”英子看著媳婦有些感動，剛要開口，媳婦轉頭對兒子說:“哎，小林，最近電費又漲了！妳晚上應該少玩電腦！"
然後隨口拋出中心思想，旁敲側擊。
晚飯後，英子收拾完碗筷回到房間，打開電視，卻把音量關得很小。她幾乎要把耳朵貼在電視的揚聲器上才能聽到聲音，這樣也方便，不用起身來回換臺。她房間的電視遙控器壞了很久了，壹直想買個新的，但媳婦說每次起來換個頻道就好了，英子就同意了。
英子現在已經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電視機前，壹遍又壹遍地換臺。房間裏的燈已經關了，她的臉隨著電視屏幕的顏色變化，藍、白、無色。
最近她整夜失眠，於是在這漫長而沈默的時間裏，她開始回憶自己的青春。梳著兩條辮子穿著裙子，躺在窗前看著遠處的桂花樹，壹個男生為她拉手風琴。我媽坐在房間裏把剛摘下來的桂花泡在茶碗裏，房間裏就充滿了桂花香。當男孩的鋼琴曲結束時，人們消失了。英子跑出家門，跑到桂花樹下，像做賊壹樣四處張望，然後把藏在樹下的紙條放進口袋，跑回家。
媽媽看著她氣喘籲籲的樣子，說:“女孩子沒事幹幹嘛跑來跑去？”英子沒有理會，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興奮地拿出紙條，鎖在壹個裝滿紙條的抽屜裏。那些筆記是愛情最初的樣子，但是現在，英子再也找不到當時的樣子了。
每當媳婦的朋友回家，媳婦總會拿出壹本相冊與她分享。他們看到英子年輕時的照片，總是壹次次驚訝:“沒想到妳婆婆年輕時也是這樣！”“啊，老了太可怕了！”“那時候他們知道怎麽談戀愛嗎？”英子聽到這話後會故意在房間裏弄出點聲音，到外面自然會壓低聲音，但還是會有控制不住的笑聲。
我也年輕過！我生來不是這樣的！
英子暗暗生氣，我怎麽會不懂愛呢，我們比妳瘋狂多了！每每想到這些，英子就覺得背挺得筆直，呼吸有力。
她很驕傲。那時候很少有人有她的勇氣。在和那個拉了壹年手風琴的男生交換音符後，她坐在男生的自行車後面，拎著簡單的行李跑了。或許“私奔”這個詞更準確。毫無疑問，原因還是作文的問題。組織或家庭不同意，當時似乎也沒有更多的理由。
就這樣，她離開了父母，離開了這座城市。從那以後，她只回去看望過父母三次，兩次被拒之門外。後來她父母相繼去世，她就和那個城市的那個家庭沒什麽關系了。她全心全意地成為林家的壹員，心甘情願地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但現在，她突然想回去看看那個院子是否還在，是否能找到那棵桂花樹，壹個男孩曾經為她彈過琴的地方。
當然，我兒子和兒媳強烈反對她的想法。老人在千裏之外怎麽受得了？當他到達那個地方時，他的骨頭都快散架了。這就是他們阻止他的原因。但是英子不是傻瓜。她知道，歸根結底，是錢。但她不怪兒子。她知道兒子要養活這個家不容易。房子貸款和孩子學費到處都需要錢。她能幫壹點點，就忍不住要錢！
她決定獨自完成這可能是她壹生的最後願望。
英子先去火車站打聽票價，最便宜的往返硬座票也要600元。有了食宿費，1000元應該夠了，於是英子的心裏充滿了希望。這1000元，她準備花半年時間攢夠，到那時，桂花樹很快就要開花了。
英子走進候車室，環顧四周，向壹個男人走去。“我能要這個嗎？”英子指了指男人手裏的空礦泉水瓶，男人遞給她。英子笑著說了聲“謝謝”。她想不出別的辦法。她的養老金必須每月支付給她的兒子。她以為每天收幾十瓶，半年後就攢夠錢了！
從此，英子每天等著兒子兒媳出門上班，送孫子上學後，拎著大包小包來到車站，把撿到的或者要來的礦泉水瓶、飲料瓶都裝進包裏。有時候前面的人明明水沒喝完，英子卻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看著他。他不好意思再喝了，把瓶子遞給英子，揮手讓她趕緊走。英子總是會真誠地說謝謝。
英子只好在孫子放學前把瓶子拿回廢品收購站賣掉，然後匆匆趕到學校去接孫子。有幾次，因為賣廢品的人多，英子遲到了。看到孫子蹲在學校門口哭，她就走過去不理。英子抱起孫子，小家夥用手打她。英子知道只要給小家夥買點吃的，他就不會鬧了，可是她舍不得，也舍不得說什麽口袋裏零零碎碎的錢。她只能壹味的哄著孫子，然後抱起他，堅強的走回家。
“最近奶奶接我總是遲到！”不出所料，孫子會在吃飯的時候抱怨。“媽媽，妳最近忙嗎？”兒子問。“我不忙，我不忙！”英子急忙揮手，說她的計劃不能被兒子知道。“媽媽怎麽不忙？在這個家裏媽媽不做所有的家務！另外，冬天冷，路滑。媽媽當然走得慢！”媳婦沒好氣地對兒子說。“是啊，路滑，有點慢。”英子說。“媽，那妳就早點出去吧！如果孩子沒看到妳跑來跑去，後悔什麽都晚了！”媳婦誠懇地說。英子點點頭，但米飯突然變得難以下咽。她去拿了壹杯水倒進碗裏，像喝壹碗粥壹樣喝了下去。
晚飯後，英子在遊泳池邊洗碗。她不敢用熱水，因為只要打開熱水閥，砰的壹聲開熱水的聲音就會引來媳婦回頭看，眼裏難免會有些不滿。她忍著刺骨的冷水，聽著客廳裏三個人的笑聲，自己卻笑不出來。
打理好壹切後，英子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拿出錢數了數。才會有會心的笑容浮現在她的臉上，臉上的皺紋聚攏在壹起，連眼淚都流不下來。她把紙幣捋平，鎖在床下的壹個小鐵盒子裏，然後把硬幣投進桌子上的存錢罐裏。聽著叮當聲，英子心想，滿了的時候，應該是壹筆可觀的數目。
周末對英子來說是最難熬的。她兒子兒媳在家休息，孫子不上學。她想找個借口出去，但是實在沒有理由，就謊稱自己在家實在無聊，想出去走走。媳婦在沙發上吃蘋果，說:“媽，外面路滑。出去散步受傷了怎麽辦？”“沒事，我天天接堯堯都習慣了！”英子有點生氣，所以抱起孩子就不怕我摔了。“媽媽，妳不要出去。曼迪和我會去同學聚會壹段時間，所以妳可以在家看堯堯！:兒子在壹旁說道。”是啊媽媽。沒錯，浴室裏有壹堆床單要洗！媽媽，我這個星期太忙了，請幫我洗壹下，但是不要用那臺洗衣機。我不怕浪費電，但妳永遠不會明白。我怕妳會觸電！”媳婦有些撒嬌的說道，媳婦的態度讓她生氣。英子咬著牙齒點點頭，但她不敢咬得太用力，害怕甩掉松動的牙齒。
妳什麽時候在這個家裏變成這樣的地位了？就算我老了，就算我已經身敗名裂，就算我為這個家傾家蕩產，妳也不能把我當保姆吧？而且，我還是妳的媽媽！英子憤怒地想著，身體不停地顫抖。
但是她能做什麽呢？她太老了，無法做出任何反抗。不管他們怎麽對待她，她都得接受。不管高興不高興，她都要看著兒子兒媳花枝招展地出門，然後躲在衛生間洗滿盆的床單。她時不時地聽聽孫子的呼喚，在衣服上抹抹起泡的手，給他剝個橘子。
這個冬天快結束的時候，英子的頭發已經全白了，媳婦不知從哪裏弄來便宜的染發膏，抹在頭上。壹連幾天，她的頭皮發癢。對著鏡子看了看，上面有很多小紅疙瘩，英子不得不頻繁的壹遍又壹遍的洗頭，但也壹定要保密，不然媳婦看到了會不高興，會以為是自己太過分了。
不過，英子現在心情很愉快，甚至有點驕傲，錢也差不多夠了，其他人都不知道。
每天晚上，她都數著自己掙的錢。她腦子不好，需要反復檢查。壹點壹點積累，壹點壹點接近自己目標的感覺，讓英子覺得很渴望，仿佛年輕了好幾歲。
就像院子裏的槐樹，已經有了露出新芽的樣子。
當英子終於攢夠了錢，院子裏的槐樹已經開花了，但英子完全不屑於欣賞。她知道家鄉的桂花比它香100倍。或者，只是院子裏那棵桂花樹的花。
那天，把孫子送到學校後，英子匆匆回家收拾了壹下，然後拿出床下的小鐵盒子，把所有的零錢都裝在壹個塑料袋裏，然後拎起存錢用的瓷罐，趕往火車站。
在火車站售票大廳，英子站在隊伍的後面，緊張地環顧四周。她害怕兒子或兒媳這時候到了，她就走不了了。但她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她兒子兒媳現在都上班了。他們怎樣才能來到火車站？她這樣安慰自己，心裏也就釋然了。
輪到她時，售票員不耐煩地數了壹大堆零錢，還不時用輕蔑的眼神瞥她壹眼。過了很久，她把票和剩下的錢都推了出來。英子感激地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裏。可我壹轉身，手裏的存錢罐撞到了後面的人，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淩亂的響聲。硬幣撒了壹地，英子趕緊蹲下來撿起來，但是硬幣太多，人太多。她壹個接壹個地上爬起來，把它們放進塑料袋裏。
英子在人群中爬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擡腳！”人家不耐煩地配合她說:“啊！”“唉！”話音落下，甚至有人捉弄她，撿起腳下的硬幣，向遠處扔去。英子沒有站起來，於是她趕緊爬過去把它們撿起來，吹掉它們身上的灰塵。
英子想，我不管妳們，我會實現我的願望，妳們誰也不能破壞我的好心情。
英子終於上了火車，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興奮地四處張望。她已經很多年沒坐過火車了。火車開動時，她拍手歡呼，讓旁邊座位的人都以為她瘋了。
她和人攀談，問她要去哪裏，然後驕傲的告訴大家她要回家看桂花。旁邊的男人饒有興趣的問她:“妳確定到了能看到桂花？”英子得意地拍著胸脯說:“當然，我是在那裏長大的！”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英子到達家鄉時，已是第二天黃昏。當她走出站臺時，發現自己的家鄉已經面目全非。幾經周折，她從壹位老人那裏得到了原院的地址。她到了那個地方，心就涼了。哪裏有什麽院落，哪裏有桂花樹，她面前就是壹片住宅區。來來往往的居民帶著壹種失落感看著蹲在地上的老人。
當然，她沒有看到桂花，不僅是院子裏那棵失落的桂花樹，整個城市的桂花樹都沒有開花。她遺憾地拍拍額頭。“太老套了，我都忘了桂花開的季節了！怪不得火車上的人笑得那麽開心，都在取笑我！”
她不知道這種回歸有什麽意義。那些年輕的歲月，隨著自行車的車轍，壹去不復返了。沒有桂花，沒有鋼琴，沒有白衣少年，什麽都沒有。
三天後的下午，英子回到了屋前，猶豫著進屋後該如何解釋。王阿姨看見她尖叫著跑過來:“堯堯奶奶！這些天妳去哪裏了？我很擔心妳們小林夫婦。他們到處找不到妳，還報警！”英子心裏壹暖，眼淚差點掉下來。看來他們還是擔心我，於是英子想到了和王阿姨寒暄，走進了屋子。
“媽媽！妳回來了！”兒子先喊:“媽媽，這些天妳去哪了？”我們很焦慮！”“奶奶，奶奶！”小孫子跑過來撲進英子的懷裏，英子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壹邊擦著眼淚，壹邊說:“沒事，沒事，讓妳擔心了，我就是回老家看看！”“那麽遠，妳怎麽能壹個人去呢？出了問題怎麽辦？“兒子抱怨道。”是的，另外，妳的錢從哪裏來的？妳也沒問我們要錢？"媳婦提出了壹個實質性的問題. "我從礦泉水瓶裏撿了半年的路費，卻不敢告訴妳...”英子感到內疚。兒子媳婦面面相覷。”媽媽，妳怎麽能這樣做？"?如果妳想回妳的家鄉，請告訴我們。就算我們工作忙，不能陪妳，也可以給妳路費！”英子點頭說好，然後她媳婦拉著英子的手說:“妳還沒吃飯嗎？快坐下吃飯！”英子靜靜地坐在餐桌旁，走來走去，仿佛壹切都變了。
吃完飯英子還在洗碗，媳婦過來陪她洗，砰的壹聲關上了熱水器的閥門。“媽媽，妳離開幾天後，我們發現家裏真的離不開妳。堯堯為奶奶哭了壹整天。”媳婦滿臉笑容的說。“是的，我回了趟老家，什麽也沒看見。嘿！我以後哪兒也不去了！呆在家裏就好。”“是的！在家裏多好啊，哪怕不管怎麽樣，也是個家！”媳婦壹句話差點把英子的眼淚帶下來。她借口太累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天晚上她沒有失眠。
第二天下雨了，兒子上班前對英子說:“媽媽，如果下午還下雨，請妳打車去接堯堯，別撐著那把破傘了，省錢！””說著，他遞給英子壹百塊錢。英子接過來，點頭答應。然後他把錢用手帕包起來，放進口袋裏。
晚上下班的時候媳婦來到英子的房間。“媽媽，我給了妳壹個遙控器。妳老了在幹什麽？”英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媳婦又說:“媽，妳看，我給妳買了件衣服！”"他搖了搖手中的袋子。"來吧，試試看。下班路過商場，壹眼就看中了這件衣服！”“我忍不住把它放在瑛子身上。“妳看，長得不好看，壹下子年輕好幾歲！”媳婦在鏡子前推了推英子。英子看著穿著新衣服的自己。她好幾年沒買過新衣服了。她摸了摸衣服的領子，又摸了摸袖子。“好看，真好看！”
兒子媳婦的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英子覺得又開心又好笑。“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我要等到我媽消失了，我才知道我媽的好處。”英子心想，給自己剝了壹個橘子，又大又甜。
月底養老金發完後，英子壹如既往地在晚飯時遞給兒子。還沒等兒子伸手去接，媳婦就補上了，把英子的手往後壹推。“媽，以後養老金妳自己留著吧，別給我們了！”英子又把她的手往後壹推，說:“我沒什麽可花錢的，就給妳吧！”以前壹直是這樣的！”“媽媽，以前是這樣，現在肖敏和我都加薪了。這錢妳自己留著吧！"兒子插話道。"是的，媽媽！如果妳覺得沒必要，明天就是周末了。請帶堯堯去操場！“媳婦說。”很好！好吧！去遊樂場，我好久沒去遊樂場了！"孫子歡呼壹聲，英子把錢放回口袋，在他小臉上捏了壹下:"好的，奶奶明天帶妳去遊樂場玩！" " "奶奶萬歲！"孫子大叫，壹家人滿臉笑容。
第二天，英子領著她的小孫子去了操場。孫子拖著她坐在旋轉木馬上。下來後，英子覺得頭暈，就坐在椅子上看他孫子玩別的項目，自己卻壹邊看著他壹邊在椅子上睡著了，直到孫子把她叫醒:“奶奶，奶奶，要下雨了！”英子迅速瞥了壹眼天空，烏雲正在聚集。“那我們回家吧！”英子突然感到很累。“嗯，反正過山車把我給甩了！””孫武指著旁邊的壹堆嘔吐物說道。英子摸了摸孫子的臉，然後拉著他的小手走出了操場。
孫子在出租車上睡著了，英子費力地把她抱上樓。她打開門，看到兒子兒媳在她房間裏亂翻。英子在原地站了壹瞬間，明白了壹切。媳婦見她回來，楞了壹下，然後走過來說:“媽，妳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媳婦回頭，兒子正掙紮著從床底下爬出來，手裏拿著英子的小行李箱，看見英子站在原地。媳婦用手把頭發拉到耳後。“我們幫妳打掃房間！”媳婦心虛地說。英子沒理她，把睡著的孫子遞給兒媳婦，然後走過去把盒子拿在手裏。“別碰我的東西！””英子顯然生氣了。兒子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帶著媳婦回房了。
“我想媽媽的錢在那個行李箱裏吧？”兒子小聲說。
“我就是這麽想的，否則她會這麽緊張？說不定裏面有存折呢！”媳婦附和。
“是啊，明明有錢卻騙我們去撿幾個礦泉水瓶！”兒子補充道。
“但我們今後必須小心。不要東張西望。我們會好好待她。她死了，錢肯定留給我們！”媳婦說。
“是啊，我今天不該翻的……”
…………
英子坐在床上，凝視著窗外瓢潑大雨。窗戶沒關，風夾雜著雨滴吹在她身上。她冷得蜷縮成壹團，卻沒有關窗。她只是壹直盯著屋檐下的雨，把實現分割成條狀的屏風，上演壹場黑白鬧劇。
“時間在哪裏流動？我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英子坐在妻子的墳前問道。
“我當時很迷茫，回老家見了當年拉手風琴的男孩。他不是躺在這裏嗎？”英子撫摸著墓碑說道。
“妳當時真的搞錯了。為什麽要選這樣的孩子？”英子苦澀地說。
“我現在哪兒也不去，我就在妳身邊！”英子躺下，雙手放在腦後，像是在和誰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媽媽的桂花茶好香啊！真想再喝壹杯……”
英子睡著了，身旁的小鐵盒子開著。風壹吹，裏面的紙就飛到天上去了。沒有錢也沒有存折，只有壹個收養手續和壹張診斷書。蒼白的紙隨風飛揚，不知去向。
從那以後，他們就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