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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

文|李金良

壹個

這次回老家,看看黃河口的濕地風光,是計劃中的行程之壹。剛才看族譜,無意中看到上面記載的壹句話,讓我改變了想法。族譜記載:“清元年,河堤決口,房屋被毀被淹,無所容身,無所食,百姓遷徙。”

我問表哥,這“河堤”是村前的“黃河大堤”嗎?表哥說,是的。

這讓我害怕。這個“是”字在我心裏激起了波瀾。於是,我走在村前的黃河大堤上。

眼前的黃河水沒有想象中的狂野,也沒有想象中的洶湧,甚至連壹個漩渦暗流都沒見過。只是輕輕的壹波,平靜而舒緩,在無聲無息中流淌。隨著河水向東望去,潮平岸闊,海中有壹條黃龍,在浩瀚的碧海中自由自在地遊動。眼隨黃龍遊,壹眼望去,水天壹線,不見黃龍盡頭。雖然我踮起腳往上看,但我能看到的只有黃龍的雄姿。就在壹艘船劃過海平面的瞬間,我隱約看到黃龍的遠端有壹條綠線,那是大海的深處。

這是黃河嗎?這是從遠古走來,哺育了華夏文明和中華文化的黃河嗎?這是洶湧狂放,書寫了千百年人間劫難的黃河嗎?這是象征中華民族勇敢不屈,興國之大難的黃河嗎?

我站在大堤上,忍不住這麽大聲的問。

腳下的大堤告訴我,這是黃河。

眼前的黃龍告訴我,這是黃河。

我對黃河並不陌生,甚至很熟悉。在我居住的城市濟南,黃河日夜自西向東流淌。架設在黃河上的高架橋,讓我壹年多次往返於黃河兩岸,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黃河。很多年前,我也回到了源頭,參觀了黃河景觀。在花園口,我站在黃河大堤上,看到了即將收割的萬畝農田。在三門峽,我扶著大壩的欄桿,看到了鏡級高峽平湖;在磧口,我站在古鎮的渡口邊,看到了在黃河裏沈浮的渡口。在宜川,我站在壹塊巖石上,看到了咆哮的壺口瀑布。在河套,我的腳浸在黃河裏,看到了江南魚米之鄉。在青海,我看過黃河九十九彎。這次回老家,再次看到黃河口,也算是完成了壹個遊覽黃河裏程的心願。看到族譜記載“清元年,河堤決口,房屋被毀被淹,無處容身無食,百姓遷徙”,才問堂哥才知道,我的家鄉離黃河口不遠,歷史上黃河多次決口。聽表哥說起家鄉的歷史風雲和往事,不禁自問;我曾經去過黃河,但是我真的了解它嗎?這是我祖祖輩輩的故土,可是我了解家鄉的這片土地嗎?帶著這樣的詰問,我翻了歷史。

歷史有點久遠,但很清楚。公元前十壹年,也就是西漢末年,黃河支流肯定斷了。王莽第三年,黃河由魏縣決定。洶湧澎湃,所到之處,都是壹片汪洋,千裏良田。持續了60多年的黃河大洪水,讓黃河下遊很多地方寸草不生,百姓到處哀號挨餓。

帝國需要稅收,皇帝需要和平,人民需要和平。於是,公元69年春天,漢明帝下詔治理黃河。”夏天,他派幾十萬人與王壹起修築堤防運河,並從滎陽到海口跋涉了幾千裏。風景是商業地形,鑿山壘丘,分解成果,直入溝壑溪流,防沖,疏積,十裏立水門,更是撲朔迷離,無復崩之虞。”

這段歷史出自《後漢書》、《王景傳》。書中所指的“千騎歸海口”就是今天我家鄉的土地。

病情復發得到緩解,千裏裸奔生活得以恢復。因此,“遊靜是眾所周知的”。

王晶是救治黃的英雄。但我更願意相信,在黃河兩岸築壩的“幾十萬”是英雄。雖然我在古籍中找不到他們姓張司,但透過歷史的雲霧,我可以看到,在刺骨的風雨中,他們的婦孺相互攙扶著,肩上背著手,筐裏扛著車;在風霜嚴寒中,他們父子互幫互助,夯土築壩,加固河堤;在雷電中,他們彼此相連,嚴密偵查,防備死亡。正是他們的堅強隱忍和艱苦奮鬥,才使得黃河洪水在無數次狂風暴雨和無數次險情面前,安全流入大海。

祖上在洪武時期隨著大量山西移民來到這裏,族譜中有記載。從公元前11年黃河決口至今,已經過去了1400多年。初來乍到,壹片荒蕪,遠遠望去,全是溝泥、青蒿、蘆葦、黃沙堆。老祖宗不知道,這壹切的野性,都是西漢初年黃河潰壩的傑作。祖先們在這裏挖溝排水,開墾土地,建立自己的家園。這裏漸漸有了烏鴉和村莊。祖先們引帆下網,劃鉤,漸漸地這裏有了航運,有了集鎮。特別是先人築壩拓田,引水曬鹽,幾代人辛勤勞作,使始於齊國始祖姜太公的鹽業經濟幾經廢棄,幾經恢復,達到空前繁榮。壹百多年後,這裏已成為淮陽著名的產鹽區,素有京冠之稱。其繁榮景象,正如阿清朝人劉雪波在其《北海賦》壹書中所描述的那樣:“沙白,浪清,花飛,風景如品,商市滿金,稅滿國稅。”富裕程度可見壹斑。

我們的祖先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鹹豐五年,黃河又改道了,使得這壹切的繁華和昌盛,連同村莊、城鎮、鹵塘,都隨著洪水消失了。這是家譜中的記載;“清朝元年,河堤決口,房屋被毀被淹,無家可吃,百姓遷徙。”

這,也許是偶然,也許是命運。

當先輩們離開黃河岸邊的槐樹和家園時,雖然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感到茫然,但他們絕不會想到,在他們定居下來、家業世代穩定的遙遠地方,黃河會對他們進行如此殘酷的暴虐。

後人不太了解這段家史,我也在家譜上。

直到看了鹹豐五年黃河決口的記錄才知道。也許是決口,洪水太猛,族譜專門記載了這壹點;也許是決口造成的災難太深,以至於清光緒十五年和清光緒二十年的兩次黃河水患都沒有引起重視,族譜記載全都輕描淡寫。

祖先們又壹次回到了蠻荒時代。房子洗下來,把地基擡高,再翻壹遍;溝堵了,再把淤泥清除,重新挖;田地被黃沙覆蓋,然後深耕埋在地下;餓了就在溝渠河流周圍抓小魚小蝦充饑;渴了就喝泥溝裏渾黃沙質的黃河水。洪水退去後的第二年,被沖毀的村莊又活了過來,這裏成了祖祖輩輩定居的安樂窩。

幾十年後,當這片飽受折磨的土地歇息時,災難再次降臨,這次不是天災。1937年,日本帝國主義在這片土地上肆意踐踏,民族生存再次像黃河決堤,遭遇生死危機。

“在黃河岸邊,有壹群中華民族的優秀子孫。”在這昂揚的戰歌中,蕭華來了,黃驊來了,許來了,楊國福來了,家鄉的先輩們紛紛加入了八路軍。在自然災害面前,我們的祖先表現出了堅忍不拔的精神,在國家災難面前,我們的祖先表現出了更大的勇敢和不屈。在戰場上殺鬼子,男人們勇敢地冒著生命危險忘我;後方支援前方救援,婦孺盡最大努力。家家戶戶都有劍,每個村莊都是戰場。先輩們誓死保衛家鄉,無數人犧牲戰場。在這片被黃河浸透的土地上,無數家鄉父老也浸透了鮮血。抗戰八年,出了壹個又壹個喝著黃河水長大的軍隊。他們的足跡踏遍了祖國。在當今* * *和中國的武裝序列中,依然流淌著家鄉血液的虎狼之師。

我想知道,是什麽支撐著祖先如此頑強?是什麽精神激勵我們的祖先如此勇敢頑強?很久,很久,我沒有答案。

我默默地走下大堤。雖然臉色有些凝重,但腳步卻輕了許多。我表哥,站在大堤下的停車場裏,遠遠的看著我,壹臉疑惑。他不知道為什麽我堅持不陪他,壹個人去大堤看黃河。他不知道我為什麽在大堤上走得那麽艱難;他不知道為什麽我在大堤上看著黃河入海,眼裏就有淚水。

回到不遠處的村子,在他寬敞明亮的房間裏,表哥炒了幾個菜。就像待客的傳統,這壹桌除了冷熱炒菜,還有醉棗、紅燒魚、棗酒。但令人驚訝的是,這家老字號壹直在招待客人,多年來壹直在燉梭魚。這次桌上的魚盤是紅燒鯉魚。

表哥說:這醉棗以後吃,這棗稠酒以後喝,這野梭魚再難吃。

我問,怎麽又難吃了?

表哥說野河的岔口已經變成了運河魚塘,放養的都是家養的魚,然後放養的都是大閘蟹。野生梭魚不多。

梭魚、醉棗、棗酒都是我家鄉的特產。用梭魚、醉棗、棗酒招待客人,也是我家鄉的待客習俗。30多年前第壹次回老家,吃的第壹頓飯就是奶奶做的紅燒梭魚。之後,我去拜訪我的親戚,無論是我的兄弟還是我的叔叔阿姨。家家戶戶都上梭魚,清蒸燉,或者紅燒。當我離開的時候,我帶走了所有的酒後約會。我知道,這是我家鄉的習俗。當時我就想,老家怎麽會有這種習俗,只是沒機會問。

現在有個機會,我問表哥。

沒想到表哥從祖先移民說起這個問題:移民之初,祖先從洪洞帶來的唯壹產品就是壹棵棗樹。沒想到,這棵棗樹居然在這片貧瘠的鹽堿地上生長旺盛,結出的棗比洪洞原產地產的棗還甜。幹燥後有連續的糖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起來像金線。這就是後來著名的“金絲小棗”。旱瓜澇棗,洪水之年,莊稼歉收,小棗卻掛滿了樹頭,這些小棗能救命。因此,人們在這裏廣泛種植棗樹,以拯救災難。年景好的時候有飯吃,就把收來的棗拿來釀酒,然後用這種酒釀醉棗。過年過節,也沒什麽稀罕的,所以用這種醉棗請客就成了習俗。數百年後,這已成為壹種習俗。梭魚也是如此。祖先移民之初,到處都是河流和山谷。發洪水時,梭魚從大海深處逆流而上。這大大小小的河溝和山谷裏布滿了梭魚。洪水越大,梭魚就越多。說白了,這些梭魚還是洪水的產物。魚不能多吃,都是腌制後掛起來晾幹。在中國春節期間,這種腌制的梭魚已經成為客人的壹道大菜。

表哥說到這裏,我突然明白了今天桌子上沒有上梭子魚,上了鯉魚的根本原因。

表哥酒量很大,喝了壹杯棗稠酒,臉紅耳赤,話也多了起來:這幾年棗樹少了,黃河也不泛濫了。年年莊稼豐收,糧食吃不完。誰會拿棗充饑?原來種棗樹的鹽堿地,有的種上了冬棗,有的挖成魚塘放養黃河鯉魚。看,這是我們吃的黃河鯉魚。說完,表哥用筷子指了指魚盤中的魚。

我仔細壹看,真的是壹條橘黃色的魚尾,但“金鱗紅尾”中的“金鱗”,黃河鯉魚的象征,在下鍋燜之前已經被刮掉了。

可惜這條黃河鯉魚,如果放在濟南,在濟南廚師手裏,就是壹道濟南名菜,我也忍不住嘖嘖。

我的表哥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說,沒什麽稀罕的。我走的時候給妳帶幾條活的,回去妳就可以做糖醋黃河鯉魚了。

和...表哥接著說:也有人準備把種棗樹的鹽堿地改造成水田,種海水稻。過去鹽堿地什麽都不長,現在海水裏也能種莊稼了。袁隆平真的很神奇,想想都是奇跡。

畢竟黃河水患已經治好了。

吃完飯,表哥還在熱火朝天。他擺擺手說,來,大哥帶妳逛逛街。這些年妳沒回來,我們家鄉變化很大。

走出家門,拐出街道,村裏的柏油大道橫平豎直,像棋盤。同樣顏色的石頭高地基,紅磚紅瓦的房子,整齊地排列在林蔭道的壹側。街道兩邊都是商店,有些商店聽起來像是在賣廣告。奇怪的是,街上壹個人也沒有,只有壹個穿著橘黃色工作服的老環衛工,騎著三輪車,跟表弟打了個招呼,路過。村裏的人呢?

表哥說這幾天忙,孩子在學校讀書,青壯年都去城裏打工了,老人老太太也沒閑著,在家織網織地毯。除了打掃衛生,街上沒有人閑逛。

是的,我和表哥從村子的北端壹路走到了南邊,除了那個老環衛工,我沒有看到第二個人。

出了村,路的左邊全是麥田,麥苗青翠壯實;田埂上稀疏的棗樹,蒼勁有力。路的右邊全是魚塘,排列整齊。走在家鄉這片空曠而寧靜的土地上,清晨的我心情壓抑,此時的我不禁感到無盡的舒展和愉悅。

再往前走,我們看到了高高的黃河大堤。我停下來,自西向東環顧四周,看了看,卻以為是巍峨的長城,聳立在群山之中。我也覺得它是壹條蜿蜒的龍,盤踞在故鄉的土地上。

我突然想,大堤是在保護黃河嗎,是在保護家鄉的村莊、土地和人民嗎?還是家鄉的人保護了黃河,保護了村莊,保護了土地?

作者簡介:李金良,濟南著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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