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明媚的春天。
女孩兒小冉坐在門前。柳樹發芽了,綠綠的,嫩嫩的;小草換了新衣,翠色的,帶著甘露;去年門前種的花,也已經從長眠中蘇醒。小冉的父母去了大城市打工,前年回來過壹次,但後來就杳無音信了。奶奶說,他們會回來的。可是兩年了,他們都沒回來。夥伴們笑她是野孩子,甚至編了壹曲童謠來嘲笑她。
“小冉,和我們壹起去玩吧!”鄰居家的石蘭來找她。
“不了,我不想玩。”小冉看看石蘭身後的孩子們,剃著光頭的,紮著小辮兒的,壹個個臉蛋紅潤,是典型的農村孩子。他們都躲在石蘭身後,斜著眼睛瞧她。
石蘭說:“小冉,妳想爸媽了吧?他們這麽久沒回來了,是不要妳了,妳就和我們去玩兒吧,反正妳盼不回他們。”
“他們會回來的!我不去!不去!”小冉站起身,激動地說。
石蘭撇著嘴,帶著孩子們走了。
小冉失去了唯壹壹個朋友。偶爾走出去,還能看到石蘭他們玩兒。石蘭常和夥伴們去水田裏抓小泥魚,裝在玻璃罐頭裏,壹次能裝壹大罐;村口的大樹下有壹塊大石頭,大得夠好幾個孩子在上面玩兒,石蘭就和牛子找上毛虎、二花,還有小妮子和大豆在上面用石灰筆劃上幾個道道,用從山上摘的酸棗玩兒,看誰滾得遠,誰贏了,誰就能擁有夥伴們從山上撿的閃亮的小石子;小溪旁的漿果叢,也是小妮子提議種的,壹年四季都有了漿果吃,大家就壹邊捉小魚,壹邊吃酸甜的漿果……但這些人裏,絕沒有小冉。
壹天,小妮子來找小冉玩兒。小冉的奶奶特別高興,小妮子壹問,原來是小冉的爸媽回來了,給小冉帶了許多好吃的,正在村口呢。小妮子便叫來大家,說:“小冉爸媽回來啦,帶了好多好吃的呢!”
“妳看見啦?”石蘭眼尖,說,“我都沒看見。”
“小冉奶說的。”
“那我們去找小冉要吃的吧?”毛虎說。
“嗯,行!”牛子帶著大家歡天喜地地去村口找小冉。
可是,左看右瞧,小冉呢?小妮子說:“回家了吧?我們去她家找吧?”
小冉奶奶正抹著眼淚,見到石蘭,她又問:“石蘭來啦,找小冉嗎?”她慌忙地揩著眼淚。
“小冉呢?”
“屋呢。”
“小冉!”石蘭闖進屋,說,“妳爸媽帶了挺多好吃的吧,拿來吧,咱壹起吃!”
小冉紅著眼睛,抽泣了幾下,從小櫃子裏拿出壹個深藍色的小包,又從裏面掏出三個花花綠綠的食品袋。石蘭順手都搶走,坐到土炕上拆了壹包給二花:“二花,吃!”剩下的兩個讓大豆搶走了,他給了牛子和毛虎壹袋,然後指著小冉問:“還有嗎?”“沒了。”
大豆不信,把小包倒過來,裏面的零食都被他抖了出來。“哎呀!”小妮子說,“別和我搶,我回家給妹子拿壹個。”石蘭搶走壹個,大豆帶走了兩個,說是要和毛虎壹起吃。
壹小包零食就被分了。
吃飽喝足,石蘭帶著大家又走了。小冉蒙上被子,哭了壹整夜。
又是壹年春,小草嫩了,柳樹綠了,門前的花又艷了。石蘭又來找小冉要吃的,小冉說爸媽還沒來,石蘭不信,把她推倒在地。小冉哭了。
“不回來了,她爸媽死啦!”二花說。
“小冉小冉沒爸媽,壹天到晚愁哇哇,壹哭,壹哭,爸媽都死啦!”大家唱起歌來。
“嗚嗚……”小冉哭著跑回了家。
“奶,我爸媽呢?”
“馬上回來啦。”
但小冉不信了,她在深夜跑出家門,在村口大笑,然後趕緊在小溪邊吃了所有的漿果……
第二天,有人在小溪裏發現了小冉的屍體,她是溺水而亡的;與此同時,石蘭他們發現小冉的爸媽回來了妳……
六年級:修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