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軍第二次西征失敗,導致安慶失守。此後形勢急轉直下,天京已危,天京保衛戰進入決戰階段。
這時李秀成再克杭州,席卷了浙西、浙東的大片土地,從戰爭的局部來說雖然也是壹個勝利,但從戰爭全局來說,並非是對太平軍西線損失的壹個補償,更談不上能起到支援天京保衛戰的作用。相反,浙江的軍事進展卻加深了太平軍兩面作戰的不利局面,浙江的軍事勝利,反加速了南京的陷落。
從1862年開始的天京保衛戰,主要戰役是天京會戰和緊接著的進兵淮南。
在天京會戰前夕,李秀成為了應對兩面作戰的軍情,主張對天京城下的湘軍采取守勢,企圖先避其銳氣,而後擊其情歸。而對上海則主張采取攻勢,計劃占領上海;鞏固蘇杭。這種攻守倒置的戰略,反而利於湘軍在天京外圍實施所謂“似宜先守後戰,腳跟站定”的部署。
1862年8月,李秀成邀集諸王在蘇州召開第二次軍事會議,商討作戰部署,決定分兵三路救挽天京。即派楊輔清等軍進攻皖南寧國,以牽制敵人的增援部隊,派陳坤書等軍攻蕪湖金柱關,以截斷敵軍糧道。李秀成則親率大軍迎戰天京城外的敵軍。
10月中旬李秀成軍開始猛攻雨花臺的湘軍大營,太平軍在這次戰役中無論在兵力和火力上都占優勢,攻勢異常猛烈,使遠在安慶的曾國藩也承認:
“警報紛來,如在驚濤駭浪之中” “大江南北之危,實如累卵”。
可是歷時46天的會戰,太平軍還是以戰而無功而結束。關於此次會戰的失敗原因,李秀成自己承認:
“八月而來,各未帶冬衣,九十月正逢天冷,兵又無糧,未能成事在此也。”
其實這只是由於戰略錯誤而派生出來的客觀困難而已。李秀成在這次會戰中所犯的戰略錯誤,首先是把太平軍主力都用在面對面的攻堅戰上,作戰大量使用火力,可壹旦彈藥用盡,只得敗興而退。若能將太平軍主力插到敵人後方,對敵包抄迂回,截斷其供應線與糧道,那戰局必然改觀。
而且,會戰壹開始,曾國藩憂心如焚,就是唯恐“援賊再來,則歸路全斷,壹蟻潰堤”。可是曾國藩所慮,卻為李秀成所輕。
其次是李秀成在此次會戰中未能專心貫註,壹獲悉“聽王敗於上海四口,全股就殲,蘇昆空虛”就急忙回首照顧自己的領地了,天京會戰就因此以失利而告終。
洪秀全為了彌補天京會戰的失利,又命令李秀成進行淮南戰役,並執行“進北攻南”的戰略計劃,這可以說他是對“圍魏救趙”計的效法,而失敗也更慘重。
所謂“進北攻南”的戰略目標有三:
第壹、太平軍渡江北征,以便使南岸的湘軍回救北岸的腹地,從而解天京之危。
第二、淮南是產糧區,占領它可以解除天京的糧荒。
第三、能與皖北壹帶的扶王陳得才、撚軍張洛行等取得聯系,重振皖南的局勢。
可是這些意圖很快被曾國藩覺察,曾國藩親自從安慶到天京前線,指揮湘軍將太平軍圍護天京城的石壘全部攻破,這樣太平軍“攻北”不僅未能牽南岸的湘軍回救,反而自己非得回救天京不可了。
再說,當李秀成進入淮南地區時,正逢青黃不接,土地無糧,太平軍又未得食,餓死者多。李秀成軍逢此絕境,那裏還搞得到糧食接濟天京,至於皖北的撚軍張洛行,此時也不幸被清軍打敗,其他首領所剩無幾,皖北的局勢壹蹶不振。
這樣,李秀成進兵淮南的三個戰略目標均告落空。
1863年6月,因天京、蘇州危急,李秀成被天王詔回天京,太平軍在江浦壹帶渡江。可那時,正逢大江水漲,道路被水沖崩,無處行走。而且,水災嚴重,官兵無棲身之所,雖有米卻沒有柴火煮食,餓死甚多,正逢楊帥、彭帥水軍來攻打,此舉前後失去戰士十數萬人。這就是“進北攻南”戰略招致的慘重損失。
李秀成在淮南戰役失敗之後,從1863年6月開始參加蘇浙戰爭。蘇州淪陷後,李秀成回到天京。這年11月,曾國藩軍已攻陷天京外圍的所有城鎮據點,根據當時天京所處的不利境地,天京城只有太平門、神策門尚與外界相通,外援斷絕。李秀成向洪秀全提出“讓城別走”的主張,即:
“京城不能保守,曾(曾國藩)帥兵困甚嚴,濠深壘固,內少糧草,外救不來,讓城別走……若不依臣所奏,六絕定矣!”。
此主張提供太平天國將領相議時,得到大家的贊同,可是洪秀全拒絕了當時唯壹可行的“讓城別走”方案。
1864年2月底-4月,湘軍占領太平門、神策門外,完成對天京的合圍。此時城內的太平軍已是無本之末、無源之水,經過4個月慘烈守城戰與巷戰之後,太平軍大部戰死,壹部自焚。
至此,歷時3年的天京保衛戰全面失敗,天京淪陷它標誌著太平天國的失敗。
02 洪秀全之死因為史料缺乏以及各種史料之間又相互矛盾,導致對洪秀全之死的說法不壹。
壹說洪秀全“服毒自盡”,如範文瀾先生所寫的《中國通史》說:“壹八六四年六月壹日洪秀全服毒殉國。”
壹說洪秀全病逝,翦伯贊先生主編的《中國史綱要》說他1864年5月中旬生病之後,6月1日離世。
綜合來看,洪秀全是死前患病,健康狀況極度惡化,但導致他死亡的直接原因應該是病中服毒自殺,以身殉國。
1864年5月30日,也就是洪秀全死前壹天發布了壹道詔令:
“ 大眾安心,聯即上天堂,向天父天兄領到天兵,保固天京。”
這道詔令表明了天京危在旦夕,洪秀全不願作階下囚,決心以身殉國的壹個臨終囑咐,他就是在這道詔令之後的次日突然暴亡的。
根據洪秀全當時的病狀,並沒有患致死的急癥,洪仁玕、李秀成等人說他“臥病二旬”、“不食藥方,任病任好”,就是明證。所以,把洪秀全的暴亡當成急癥致死,恐怕是缺乏根據的。
再從洪秀全臥病以前,已經產生了厭倦塵世之感,期望有龍車載著他升天,與洪秀全後來臨死前壹天發布的上天堂詔令是前後呼應的,說明了洪秀全早已有應急的思想準備,時候到了,他即以身殉國。
此外,還可以聯系到天京危急時,洪秀全曾寫詩明誌說:
“神爺試草橋水深,為何吃粥就變心?不見天兄舍命頂,十字架上血漓淋。不見先鋒與前導,立功天國人所欽!”
當著國破身亡之際,洪秀全既不能接受李秀成“讓城別走”的進取策略,就只有以自殺的消極行動來表明自己以身殉國的決心。
他的暴亡,與其說是危急癥致死,不如說是病中自殺更符合洪秀全的思想發展和當時的身體健康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