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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世出土文獻的解釋、校正和引用

目前學術界普遍存在傳世文獻價值過低的現象,即當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存在差異時,過於信任出土文獻,想用出土文獻代替傳世文獻。

應該如何看待出土文獻在傳世文獻中的作用?帶著這個問題,記者采訪了曲阜師範大學孔子文化學院副教授嚴春新。中國社會科學網記者:如何看待出土文獻的真實性?

嚴純新:對於出土文獻來說,是壹個整體概念。具體到某壹類出土材料,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能壹概而論。出土文獻中,不乏壹些第壹手資料,如甲骨文、金文等銘文,其可信度毋庸置疑。但其中也有壹些是被抄襲、復制的,所以需要對這類材料進行具體分析。

1973年期間,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了壹批帛書,其中壹本與現行版《戰國策》相似,經整理後命名。本書共***27篇,其中11篇內容和正文與現行版《戰國策·史記》基本壹致。唐蘭、楊寬、馬勇等相關學者根據帛書的相關資料,對《史記》和國家政策的可信度提出質疑。他們認為《史記·蘇秦列傳》錯誤百出,真偽混雜。許多其他學者持有類似的觀點。許多學者同意這個問題。除了問題本身的復雜性,如史記的各種版本及其變化,也可能是他們過於相信出土文獻《長沙帛書》的壹個重要原因。

對出土文獻的過度信任導致對傳世文獻的過度懷疑。這種古老的懷疑主義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當時子貢說:“窮不如不窮。是以君子惡居垢,天下之惡皆歸。”這意味著商紂王不會像古史中描繪的那樣殘忍,因為後人把世間所有的惡行都歸於他;孟子信書不如不信書。以人的理性解讀傳世文獻的歷史記載,具有重要的解釋意義,但過於信賴主體的主觀思維,會嚴重貶低和破壞原始文獻的史料價值,並對其進行無端譴責。

金代竹書編年的出土,引起了人們對傳世文獻尤其是儒家經典的懷疑和重新認識,使疑古之風死灰復燃。近代以顧頡剛為代表的“疑古派”,對歷史文獻盲目懷疑,認為東周以後的史料“寧疑古而失,不可信而失”。這種完全否定傳世文獻價值的態度也是不可取的。

中國社會科學網:出土文獻對傳世文獻有什麽價值?

嚴純新:出土文獻對推動傳世文獻的深入研究具有重要意義。新發現、新材料往往會促進後面相關領域研究的拓展,加深人們對相關問題的認識,在壹定程度上糾正人們思維方法上的壹些偏差。但傳世文獻經過長期自然選擇流傳下來,往往經過整理和選擇,必然有其優勢。但是,文獻流傳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失去其真實性。就古代文獻而言,文字敗壞,句子顛倒,段落章節缺失,註釋不壹,甚至作品被任意塗改,已經逐漸失去了最初的價值。但出土文獻埋藏時間較長,所以能保持較為原始的面貌。它們的大量出現對傳世文學產生了強烈的沖擊。

但總的來說,我們認為用出土文獻校勘、訂正傳世文獻,而不是質疑甚至取代後者的相關記載,應該得到當前學術界的認可和廣泛應用。壹般來說,出土文獻對傳世文獻有三種作用:校對傳世文獻的文本;補充傳世文獻的不足;確認、支持或糾正傳世文獻的謬誤。中國社會科學網:出土文獻對傳世文獻的校對作用如何?

嚴純新:在流傳過程中,經過整理、選擇、復制,傳世文獻中的詞句已經與原始文獻有較大差異,也有不少錯誤。相比之下,出土文獻可以用來糾正傳世文獻中的壹些錯誤。

以馬王堆的《老子》(第二版)為例,它的壹些標題可以與《管子》中的許多句子相提並論。上海博簡第四簡《龔景瘧》所載晏子之言,在傳世古籍中均可找到,如《左傳·召公二十年》、《晏子春秋外傳》等。

也可以用來澄清傳世文獻中壹些詞語的含義,或者用來糾正文字中的壹些錯誤。如《漢書》古本司馬遷《致任安書》說:“李陵生而降,仆成蠶室,使其為天下笑。”《文選》第四十壹卷中的“戎”字和給任的信是“夷”字。可見古代版《漢書》是“嘿”。“夷”字和“恥”字都是從耳朵上發出來的,馬王堆帛書和山竹書都有“夷”的例子。由此可以推斷,《寶仁舒安》中的“衣”字也應讀作“羞”、“絨到蠶房”

《論語》,河北省文物管理處、定縣博物館於1973在河北省定縣40號漢墓發掘的漢墓竹簡,是最早的《論語》抄本。經過整理,可以知道《論語》竹簡有620篇,大部分是殘缺的。經比較,簡本不僅篇章與今本不同,而且有700多處文字上的差異,為今本《論語》的所有解釋提供了新的佐證。定州漢墓竹簡《論語》成為研究《論語》的新材料,啟發了新的研究方法,幫助我們澄清了《論語》研究中許多有爭議的問題。根據出土文獻校勘傳世文獻中的謬誤,使文獻的記載更接近歷史事件,更好地還原歷史面貌。通過對這些復原文獻的研究,可以極大地促進研究者的工作,使研究工作取得突破性的成果。

出土文獻對促進傳世文獻字形、字義的研究具有重要價值。傳世文獻在抄寫印刷中流傳時,在字形結構上逐漸失去了最初的價值,在出土文獻的閱讀中可以彌補,並不時帶來新的認識上的收獲。傳世文獻中某些詞語的扭曲會改變關鍵句子的含義,從而導致對壹個觀念認識的改變,甚至導致對相關史實的重新審視。因此,出土文獻對傳世文獻在字形、字義研究上有很大的促進作用。中國社會科學網:出土文獻的出現,自然是對傳世文獻的補充。請談談這個問題。

嚴純新:雖然傳世文獻眾多,但仍有不少出土文獻原本不在傳世文獻中,或者傳世文獻中記載了壹些文獻的標題,但文獻內容並未流傳下來,使得傳世文獻的記載不可能是歷史的全部。它省略和遺漏了歷史事件或歷史時期的記錄。隨著出土文獻的發掘,這類文獻首次展現在讀者面前,使許多失傳多年的文獻得以重新出版。將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進行對比,可以彌補這些疏漏,有利於研究者接近歷史真相,也有利於後人真正了解歷史。

1899以來出土的甲骨文,屬於商代中晚期的文字,是當時歷史學家保存下來的重要文獻。每壹件甲骨蔔辭雖然比較簡單,但涉及範圍很廣,包括民族戰爭、狩獵、畜牧、農業生產、祭祀等等。這些豐富的甲骨文發掘,使我們同時代的研究者看到了孔子、司馬遷等古史家沒有見過的可靠資料,擴大了史料範圍,為研究者提供了大量研究商代社會經濟生活、政治結構、內外戰爭、帝王世系、風土人情等歷史的珍貴資料。在我國商代和古代的歷史研究中取得了許多突破性的進展,這是單靠傳世文獻所不能實現的。

65438年4月至0972年4月,銀雀山漢墓竹簡出土,有孫子、劉韜、魏遼子、墨子等傳世文獻,還有孫臏的《孫子兵法》。《孫子兵法》和《孫臏兵法》同時出土,證明孫武和孫臏確實是兩個人,《史記》中的記載是正確的。《孫子兵法》和《孫臏兵法》確實是共存的兩本書。《孫臏兵法》的重出,結束了學術界長期以來的爭論,也為先秦思想研究提供了新的重要材料,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由此可見,出土文獻為我們提供了壹個前無古人的全新研究對象,擴大了史料範圍,彌補了傳世史料的不足,使研究者能夠更準確地把握歷史事件和歷史思想的發展脈絡。中國社會科學網:出土文獻對傳世文獻的考證和校勘有哪些作用?

嚴純新:整體來看,出土文獻具有確認和校正傳世文獻的雙重作用,這是不言而喻的。就前者而言,出土文獻證實甚至支持了壹些傳世文獻的真實性,至少是壹些史料的可行性。壹方面,壹些早期簡帛書的出現在傳世文獻中有簡要記載,而出土文獻則使人們看到了真正的簡帛書,確認了其相關說法。再比如,最近的壹些清華竹簡資料,印證了《尚書》等儒家文獻的記載;另壹方面,新出土的文獻對壹些被偽書鑒定派打入學術冷宮的所謂“偽書”進行了平反和補正。宋代疑古學風興起後,許多傳世的秦子以前的書籍被後人懷疑為偽書。現在,有人懷疑《晏子春秋》、《劉濤》、《衛燎子》這本書不是先秦的書,而是漢代以後的贗品。20世紀70年代從漢墓中出土的古籍手稿恢復了幾個這樣的傳世文獻的聲譽。由此可見,出土文獻可以糾正壹些故意辨偽而造的“偽書”名稱,對了解古籍真偽有很大幫助。

就後者而言,大部分傳世文獻都是經過長期的臨摹和時代的變遷而積累或磨礪出來的。抄襲本身就容易造成大量錯誤,句子顛倒,章節缺失。而且,抄寫員往往會加入壹些自己的見解,有時還會根據其所處時代的價值標準對傳世文獻進行添加和篡改,從而改變文獻的原貌;出土文獻更接近真實歷史,它所依據的材料往往更充分可靠。最重要的是,出土文獻被埋在地下後,從未被改動過,書寫時仍保持著較為原始的狀態,可以說是同類文獻中較為原始的版本。這顯然可以糾正由於主客觀原因造成的記錄中的壹些不準確和錯誤,盡可能地恢復文件的原貌。

因此,出土文獻對傳世文獻有著極其重要的補充和輔助作用。通過出土文獻和傳世文獻的相互關照,綜合運用古代文獻學、社會學、哲學等跨學科多維度的研究視角和方法,以文獻學和史料學為基礎的歷史學必然會取得突破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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