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保持著僵住的姿勢,壹瞬間安靜下來。直到畢成用壹種哭笑不得的語氣緩緩問了出來——“還有,真的是妳嗎?這是中國的大人還是中國的夫人……”
“不要,算了!妳真不知道我們吃了多少苦!”中國迫不及待的沖了過來,雙手抓著畢成袖壹陣亂搖,親熱的像是久違的心上人,只是沒看到這個波斯小子抽搐著嘴角上下打量著壞心眼。
“我們的厄運始於迷路...伊伊?遊春遇到狐貍就迷路了!太奇怪了。為什麽這次沒和波斯男孩壹起去會惹上麻煩?這個羅燕館其實是個黑店!他們做的怪物蛋糕吃了會變成怪物!還有壹個怪物小孩,他的愛好是給人穿上漂亮的衣服。是她導致我變成這樣……”
情急之下,段華鴻迎上去壹番描述,卻講得天翻地覆,李瑯琊終於走過來,挽住他疾風驟雨的手臂。“端華,冷靜下來,慢慢說...妳手裏還拿著針,小心戳到畢成的眼睛。”
段華楞了壹下,突然回過味來。“啊?對!金針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卡在頭發裏了?為什麽我拉著線找妳?”
安畢成這時只是靜靜地笑了笑。“當然——當怪物小孩給我看紅衣美人的時候,我悄悄地把它插在她的發髻裏。針上的彩線是另壹端縫在我裙子上的。”
他撩起藕的鍍金裙擺,給兩人看上面的殘線。“五色線有驅邪的作用。雖然不是什麽偉大的魔法,但它仍然可以成為指引和照明的路標,讓妳穿越兩個空間回到過去?”
“妳到底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畢克市?”李忽然瞇起眼睛聽瑯琊的聲音,伸手從畢成肩上拈起半枝藍色的細絲——“柳枝?等壹下...也許是妳在麥田裏搭起了綠色的橋……”
“啊?那座橋是柳枝做的嗎?殿下和我沿著小橋和彩線壹路走出來!”段華恍然大悟,奇怪地看著畢成。“妳妳也太神通廣大了...別賣關子了,來吧!妳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遇到了麻煩?”
壹個畢成人苦笑著撣掉身上的灰塵。“柳橋和五彩線只是方便使用的節日習俗。它們有什麽神奇的力量?這個‘雁亭’的魔力真的不簡單,我就是利用了這壹點。至於給我通風報信的人……”他輕輕地解開他胸前長袍的領帶。“妳應該感謝它。”
從波斯人的衣襟深處,突然出現了壹個灰褐色的小腦袋,大約有半個拳頭那麽大,長著小尖嘴,圓圓的耳朵,兩只綠豆般的小黑眼睛,帶著光滑的腦門。
"...大老鼠?”段華也在看著對方。
仿佛對段華的判斷不滿,這只露出腦袋的小動物突然擡起嘴唇,露出了它細細的白色獠牙。嘴裏發出嘶嘶聲。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別休息了。妳累了這麽久。不要和愚蠢的人爭論……”安畢成輕聲安慰著,伸手去抓小動物的頭發。它爬出了畢成的懷抱,露出了覆蓋著灰褐色厚毛的細長身體,以及四只鋒利的爪子和壹條長長的毛茸茸的尾巴。
這個小家夥蹲成半圓形靠在壹個畢成人的右肩上。黑色的眼睛四處巡視,他看起來像人類壹樣警覺。李瑯琊也仔細看了看,不確定地問道,“怎麽樣...這是...壹只貂?”
當他微笑著看到安·畢成肯定的表情時,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剛才隨口叫的東西——“妳剛才叫什麽來著?休?!"
“記得嗎?就是那個波斯商人,和兩個人壹起待在這個雁亭裏,壹起‘休息’。就這樣~”
(2)
“什麽!?"
段華和李瑯琊壹起喊道,四只眼睛盯在小灰貂身上。仔細看,這個小家夥嘴邊的黑胡子真的變成了兩個裊裊上升的小漣漪,看起來很像昨晚那個不太會說長安普通話的波斯商人!
被那兩個人盯著看,我有點不好意思。小貂把尾巴纏在身上,遮住了臉,只露出壹雙綠豆大的小眼睛。壹個畢成人用手指摸了摸他的額頭,聲音裏帶著微笑。“這個家族的學名是多比老鼠。問其來歷——還記得離水鏡館不遠的金銘街西端有個“天王閣”嗎?有哪個神?殿下壹定知道。妳想想就明白了……”
段華仍是壹臉糊塗,低聲喃喃道:“什麽菩薩天王...它能變成人嗎?不就是壹個像朱昱壹樣的小怪物嗎?嗯,我昨晚還和他互相敬酒了……”李瑯琊稍微集中了壹下反應:“那座小亭子不是獻給北方赫赫有名的天王嗎?他的顏色就像壹手撐著傘,壹手拿著貂皮!?"
“殿下,好記性!”畢成輕輕拍拍手。“久聞大名的天王也叫‘石彩天’、‘普文天’,可是我們西域最享香火的大神呢?因為他是北方的保護神,是人類財富的保護神,是我們商人的守護神,所以在西城有壹個供奉他的小神龕。妳沒看到他戴著珠寶和流蘇的皇冠的彩色圖像嗎?這就是寶藏之王的風範!因為他的雕像總是象征著風調雨順,壹手撐傘,壹手叼著壹只吐寶的貂,所以我們波斯人也有養貂的習俗,代表好運。難得我家餵的這個‘休’這次忠實盡責,派了不少用場!”
小灰貂半站起來,弓起前爪,吱吱叫了兩聲,似乎對主人的誇獎非常得意。壹個畢成回答嘴唇嗚咽。“中國只是說它就像朱昱壹樣...差不多了。這些小家夥很聰明,混在人類中間也不是什麽難事。在過去的兩年裏,它壹直在幫助我開發貨源,並照顧西部地區的業務。沒想到回到長安,因為貪玩,誤入了黑店羅燕館。雖然它也吃了燒餅,被施了魔法,但偏偏因為它不是人類,活著的靈魂沒有被咒語困住。它耍了壹個花招,留下壹個空娃娃殼,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連夜逃到長安水鏡館給我捎個信。我聽到它描述“兩個花花公子”,好像是妳——果然,我說妳們兩個...太麻煩了,對吧?如何避免壹個夏天熱了會被妖怪纏住?”
李瑯琊和段華面面相覷,他們的表情尷尬而困惑。“我們不知道啊……”
壹個畢成人搖搖頭,把休放下。小貂沒看到山裏來回跑600裏的辛苦。他站起來,四處嗅了嗅,他的波斯胡子驕傲地上下移動。過了很久,我才四肢著地,開始小心翼翼地探索。
壹個畢成示意兩個人壹起跟上,慢慢地在遍地的塵土和瓦礫中找到了道路。每當我遇到擋路的銀屏,休都會有點害怕地停下來。三人見狀,隨機在地上找了幾根長樹枝,推開了看似輕飄,實則粘稠的圈套路障,就這樣移動的非常緩慢。
李瑯琊看著樹枝另壹端纏在壹起的壹堆碎絲,輕輕嘆了口氣:“至此,我猜出那薛娘子是個什麽樣的妖怪了——只是不知那母女倆是什麽人,為何盤踞在落雁閣害人?”
畢成的表情也很鄭重。“這母女倆不壹定是同壹種猴子...我最擔心的是時間問題。他們似乎都對‘七夕’這個節日有著特殊的執念,甚至在結界中讓時間永遠停止。如果我們在真正的七夕之夜結束前都走不出來,也許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就會關閉,我們就會永遠被困在這個幻境裏……”
雖然段華聽不懂,但小女孩阿譚的天真和瘋狂的表情仍然歷歷在目。他覺得身後有點冷,低聲描述自己的直覺:“...那個小姑娘,壹個譚,好像比她媽還難纏,但又好像有點可憐。畢竟她還那麽小……”他不耐煩地用壹根樹枝撥開壹個沈重的屏風,但他越是努力,越是糾纏不清。他看著那壹圈圈沒完沒了的絲,突然恍然大悟——“這都是怪物母女織的網嗎?那他們不是……”
李瑯琊重重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第二次迷路回雁閣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編織這麽大的迷宮來擾亂空間,讓我們在原地打轉,最後回到捕食者的巢穴——這不就是蜘蛛的特點嗎?”
(3)
三個人和壹只老鼠在慢慢前進。雖然銀蜘蛛網密如森林,但根據塵土中倒下的木梁、磚塊和殘存的樓梯,他們所處的地方的輪廓結構——殘破的木質小樓,已經探索出了破敗的驛館“雁亭”的真面目。
走到天井的位置,正壓低,向前爬行的休突然停下來,伸長脖子在壹堆碎瓦中嗅了嗅,然後所有的灰毛都被嚇得炸了起來,隨著“吱”的壹聲尖叫,他迅速順著腿爬到了壹只畢成的肩膀上。
“怎麽了,休?!"三個人都嚇了壹跳,圍攏過來,在廢墟中翻找,終於翻出壹個半新不舊的竹盒。棕色的經紗和緯紗上有斑點,用手沾濕非常光滑。看起來很普通的東西,和這個陰森的廢棄花園很不相稱。
安畢成看著那圓盒子看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掀開蓋子——身旁的李瑯琊和端花同時喘息著喊了壹聲:“——燒餅!就是那種帶巫術的燒餅!”
裏面確實有兩個小巧精致的燒餅。因為是用絲巾蓋著的,所以沒有被灰塵汙染,看起來又脆又好吃,還散發著壹點芝麻香。就是這種可愛的點心,但端花和瑯琊在它身上吃了大虧——當然,還有壹只灰貂小休,它現在正盯著它。
安畢成輕輕地拿起兩個燒餅,站了起來。他環顧四周,突然明白了。“怪不得我們在這裏發現了燒餅。我們好像已經走進廚房了……”
大家壹起舉目望去,眼前的壹切漸漸清晰——的確,這是後院廚房的位置,前方不遠處是半塌的火爐,地上散落著壹些粗糙的陶杯碗。與其他角落的黑暗不同,這裏景色好的原因是它被籠罩在四周,輕如月光的寂靜。然而,這種光源照亮了壹個更奇怪的情況...
它在爐子後面。慘不忍睹的白色蜘蛛網縱橫交錯,幾乎形成了壹張巨大的厚網。在半裹火爐、四通八達的網上,密密麻麻地點綴著五顏六色——那些姿態各異、長相各異的“漠河羅”娃娃。他們手腳軟軟地垂著,壹半被蜘蛛絲捆著,壹半懸在半空中,就像小小的身體。但娃娃壹成不變的臉上,依然有筆畫出來的靜態微笑。不知從哪裏吹來的小冷風,它們隨著柔韌的網輕輕搖晃,那些上不去的笑容在空中飄蕩,越來越淒涼嚇人。
“是娃娃們,是被困在這裏的路人……”李瑯琊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意識到了畢成和段華的視線。他白著臉很勉強地笑了笑,指了指右手方向——兩個用沈甸甸的銀線綁著的“魔羅”,壹個是白衣帥子,壹個是紅衣高髻娘子。高大上的外表,其實很熟悉,很熟悉。
“我們怎麽變成玩偶還在這裏?我們很清楚……”段華驚訝的話語被李瑯琊的苦笑打斷。“其實,從剛才開始我就懷疑,畢竟我們都在幻覺中吃了燒餅,不是嗎?用彩色線條畫出來的,大概只是我們兩個人的靈魂吧...我們的身體仍然以傀儡的形式被困在蜘蛛網裏,也是薛娘子故意為之,為了讓我們看到我們無能為力……”
在幾個東張西望的人的視線裏,蜘蛛絲做的屏障似乎越來越密,順著火爐悄悄向更高更深的地方延伸。前壹刻的路線此刻也難以辨認,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八卦般的銀線,最後摸索出來的空間方位感是顛倒的。
安畢成溫柔地撫著水貂灰棕色的背毛,半垂的金色睫毛似乎在全神貫註地思考,過了好壹會兒才擡起頭微笑。“等在這裏被困住了也不是辦法。我有個主意——既然主人躲起來了,咱們就厚著臉皮自己來……”
他拿起壹塊燒餅,毫不猶豫地咬了壹口。
“不要!”
段華和李瑯琊同時驚呼,但他們還是落後了壹步。幾乎在畢成行動的同時,銀色蛛網像雪浪壹樣洶湧而出,瞬間吞沒了所見的壹切。
(4)
眼睛又能看見東西的那壹瞬間,每個人的腦海裏都掠過這樣壹個念頭。然而,當視野完全清晰時,燭光的光芒並沒有帶來任何溫暖——他們又回到了小雁亭,窗外是連綿不斷的麥田,室內是豐富的梳妝臺,是絲木梁世界的鏡像...
薛娘子依舊是壹個文靜的青衣,有著月華壹樣美麗的臉龐,卻也像月華壹樣柔弱無情,仿佛這荒山鋪裏發生的壹切都與她無關。只有當目光偶爾投在旁邊的女生身上時,才會流露出壹點點撒嬌和難過的情緒波動。
阿坦的紅裙還是那麽艷麗,讓小女孩的笑容燦爛,眼睛裏燃燒著如熾的火焰。她手裏還在擺弄著那個可愛的綠色柳條籃子,纖細的手指從籃子裏拿起壹朵小花。她微微壹笑,用手指把花瓣揉成泥。
“金發哥哥,妳真的是我見過的最調皮的娃娃了~不過妳要是自願來這裏就更好了——以後我們都好好相處吧。妳還會什麽手藝?都教我吧~”
“是啊,我也想多陪陪小妹妹~”安畢成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隨意地把話題岔開了。“那妳把我的屍體藏在哪裏了,真正的屍體?”
“我沒有刻意隱瞞什麽。我讓我媽媽照顧我所有的洋娃娃。妳們剛才都看到了——但是如果妳看到了呢?妳不是剛回到這裏嗎?”阿坦長著壹張小臉,笑容是孩子特有的那種天真和殘忍。
“妳不要太過分了!妳想把我們扣留在這裏……”
壹個畢成人拉了拉段華的袖子,止住了他的吼聲。轉過身,轉向沈默的薛娘子。“剛才提起興義坊裏李家的故事,真是失禮——夫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妳大概是那棵活下來的槐樹的壹個家屬吧?”
薛娘子靜靜地看了他壹會兒,才回答:“那是悲慘事故前夕的七夕。我被李家的姑娘們抓住,關在壹個小箱子裏,求好運。我沒有待在槐樹的家裏,所以躲過了壹劫。後來拼圖盒子被遺棄在角落沒人管,我就可以離開家了...沒想到這麽多年後還能聽到別人講自己的故事。”
——抽絲剝繭到“不巧”也是七夕的習俗,自古流傳至今。女生會在前壹天晚上在院子裏抓小蜘蛛放在壹個小盒子裏,然後在七夕的晚上在月光下打開,這樣可以觀察蜘蛛壹晚上在盒子裏織出的圖案。花紋最漂亮的姑娘,得到的“技巧”最多。而薛娘子對自己的身份如此口無遮攔,恐怕也有可能這三個人再也回不到人間了...
但是壹個畢成人似乎根本聽不到其中的含義。“時隔多年,妳壹定吃了不少苦,魔法也提高了。妳不會像那時那樣無助了吧?”
“妳想說什麽?”薛娘子警惕地盯著他。
安畢成輕輕壹笑,悠閑地坐了下來。“對不起,我剛才沒有完全說實話。我沒有從李家的任何親戚那裏聽說過這個故事。給我講故事的人還住在長安西城。他後悔相信了壞人,至今無法原諒自己..."
“什麽,什麽……”薛娘子突然瞪大了眼睛。
"當他聽到雁亭的故事時,他認定這位玩魔術的女店主是他眾多孩子中最有才華的壹個。他認為她已經死於火災。沒想到她逃了,也沒想到她在百分之九十的山裏。他現在已是暮年,想看看這僅有的遺產,卻不敢開口,因為怕女兒不原諒他……”
冰冷的淚水滑過薛娘子的臉龐,她似乎失去了提問的勇氣,只是捧著額頭默默哭泣。阿坦嚇得不知所措。她搖著薛娘子的胳膊,反復喊著:“媽,妳怎麽了?別聽那個人的,他壹定是在胡說……”
“不是廢話!”壹個畢成人攔住了她。“夫人,這些年來妳的老父親壹直過著孤獨的苦行僧生活,因為他無法原諒自己殺了全家。妳呢?妳不想回長安看他嗎?"
"...是他叫妳來的嗎?”薛娘子擡起頭。“他...他在哪裏?”
"他住在西施金銘街的多文田王戈."壹個畢成的聲音傳了下來,她盯著薛娘子的眼睛。“妳是他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唯壹的親人了——他非常想念妳。”
(5)
看著薛娘子柔柔的表情,阿坦壹下子慌了。她抓著薛娘子的衣襟,連聲音都在顫抖。“媽媽...妳在做什麽?妳要離開雁亭嗎?妳要離開我嗎?有我和我媽在還不夠嗎?”
薛娘子低下頭,輕輕撫摸著阿坦的小臉,笑得很傷心。“但是,阿坦,雁亭並不存在。這個遊戲...已經玩的太久了。這些被我們強行留在這裏的‘漠河羅’娃娃,可能有他們的老父親在家等著想他們,就像...就像他們的母親壹樣……”!
阿坦擡頭看著薛娘子,小臉上的神色冷了下來。她突然笑了,放開裙子,站了起來。
“什麽‘媽媽’...妳不是我媽媽!妳壹直在和我玩這個遊戲,妳已經難過很久了,妳想離開,對嗎?妳明知道我離不開雁亭,妳卻執意要離開我回長安,對嗎?想走就走吧!去陪妳的老父親吧!我壹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她突然轉過身,盯著幾個穿著畢成的人。“妳不要以為說服她讓妳走了!妳們都必須待在這裏!沒有媽媽沒什麽大不了的。就陪我在這深山裏做個妖怪吧!”
畢竟那是壹個逞強的孩子。最後雖然語氣很硬很硬,但是聲音裏有壹種掩飾不住的哽咽,眼淚轉了又轉,很快就掉了下來。似乎恨他軟弱,阿坦跺了壹腳,扭過臉去沒看薛夫人壹眼,轉身就走。
“餵,阿坦,妳是我見過的最笨的小女孩!”
壹個畢成的聲音悠悠響起,突然止住了阿坦的腳步。她慢慢回過身,用刀子壹樣的眼睛盯著波斯人。“妳說什麽?”
“妳不喜歡我給妳講的‘娃娃變精’的故事。難怪妳既不像‘春條’,也不像‘胡司馬’。畢竟,妳只是個孩子...這些年妳都在過七夕,攢了那麽多娃娃陪妳玩,妳卻壹個壹個愛,壹個壹個丟,七夕過後和地球上的那些壹起扔掉‘魔羅’。妳是真的喜歡這些娃娃,還是喜歡‘有媽媽陪妳過節’的感覺?”
阿坦呆了壹會兒,蹙著小眉毛,只說了半句“妳在說什麽?我是,我是……”但是下面的話壹時答不上來。
“小姑娘,妳真正愛的不是我們這些金發紅發的娃娃,而是收養妳,照顧妳的媽媽。她的愛對妳來說是最珍貴的。妳已經得到了。不要這麽輕易就說要拋棄它——妳會讓妳媽媽傷心的。”
薛娘子早已泣不成聲。她跑過去,把阿坦緊緊地抱在懷裏。“別擔心,阿坦,如果妳壹天不能離開這裏,我壹天也不會離開妳...妳在這深山裏會害怕的,媽媽絕不會讓妳壹個人的!”
沈默了很久的段華突然開口了。“波斯小子,妳吃了壹個剛找到的餅幹,還有壹個吧?”
“啊?是啊,怎麽……”安也被問楞了。
段華梳理了壹下紅發,把它放回前額上方。“我不知道為什麽小女孩不能離開落雁閣...但是我有個主意。我會吃掉剩下的蛋糕,不管是玩偶還是活生生的靈魂。不管怎樣,和小女孩呆在這裏。薛娘子,別擔心回長安看爹。妳呢,阿坦?妳想關我多久都行。只要妳放了瑯琊和那個波斯小子,別為難妳媽——反正壹個孩子留在山裏也不放心!所以我會照顧妳,陪著妳。妳喜歡嗎?"
這下不光是薛娘子和阿坦,就連安碧城都楞住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瑯琊。"...這,這不行!我寧願留下來而不是妳!阿坦,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可以扮女人和妳玩!我也可以給妳講故事!”
“很明顯,阿坦更喜歡我!哦瑯琊這種事情妳不要跟我壹般見識……”
“我留下來!”
“我留下來!”
這兩個人正在拼命打架,但阿坦突然喊道:“別吵了!”"
幾個人瞬間安靜下來,齊琦轉頭看著她。
阿坦臉上帶著憤怒的表情,仍然沒有擡頭看薛夫人,而是問安:“真的還有壹塊蛋糕嗎?”
“是的……”壹個畢成人從袖子裏拿出壹個用棉毛巾包著的小燒餅。
阿坦突然抓起燒餅,跑了幾步。我憤怒地喊道:“我不要妳留下!”這個垃圾場有什麽好的!我也不想呆了!我媽去哪我就去哪!"
薛娘子驚呼,“阿坦!不要……”就在她尖叫的時候,阿坦張開嘴,幾口就把燒餅吞了下去。
(6)
石榴紅光壹下子籠罩了阿坦小小的身體,閃得像銀沙,抖得像水波,就像她的紅裙壹樣亮。當搖曳的光波散去,阿坦作為人類少女的姿態已經消失,只留下地上壹個四寸多長的木頭人偶,頭發紮成雙髻,小桃唇,壹雙眼睛黑如漆,身上畫著壹絲不茍的紅色衣服和裙子。
薛娘子抱起娃娃,輕輕撫摸。“阿坦,誰真的長得像她...也是壹個‘魔法’娃娃,大概是路過官職的人留在山裏的...我流浪到九成山的時候遇到了她,因為她對七夕這個節日念念不忘,精神被綁在雁亭不能離開,長期獨居。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成了母女。用幻術離開路人,而這個幻術是反轉的,就是她從人體變回無知的木娃娃,只有這樣,她才能放棄執念,離開落雁閣……”
段華吃了壹驚:“所以她再也不能變回人類了?”
薛娘子堅定地笑了:“真心的,我總會想辦法把這個孩子要回來的。也許我的老父親會幫助我……”
她轉過身,向這三個人深深地行了壹個禮。“我要帶阿坦回長安。妳說得對。我也要珍惜最珍貴的東西,珍惜每壹次重逢的機會。先生們,妳們可以對阿坦這麽好,原諒我和她的錯誤...我真的..."
接下來的感謝話語消失在淚水中。薛娘子抿著婀娜的唇,又施了壹禮,身影變得單薄,就像壹片染過的煙雲被風慢慢吹散,消失在空氣中。
伴隨著她的身姿,還有亭子的秀氣,當煙霧的幻覺完全散去,他們又回到了破敗的廚房。與之前不同的是,緊緊圍繞在戒指周圍的銀色蜘蛛網不見了,月光第壹次灑在窗欞之間——人間真正的月光。
月牙兒已經滑向東方,極淡的藍色晨光也已經在遠山的山頂露出了壹點影子。這個不尋常的七夕之夜真的要結束了。
灰貂休從磚堆裏鉆了出來,“佳樂”高興地跳上了壹只畢成的肩膀。安畢成壹邊笑著安撫它壹邊往外走,突然壹個長棍子似的東西踢在他腳下。定睛壹看,發現是妳來的時候帶的藍色紙傘。
“啊?沒想到還在!太陽出來了,山路正好遮陽~”
壹個畢成還沒說完,突然在廢墟中站了起來,像幽靈般的身影嚇了壹跳。然後有很多男女老少迷迷糊糊的從地上爬起來,迷迷糊糊的四處張望。
“這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好像撞鬼了?”
“明明是個怪物小孩,好像要我陪她過七夕……”
終於有人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三人組,聚精會神地看了壹會站在燈光下的奇形怪狀的三個人和壹只老鼠。不知道誰喊了壹聲:“是氣味之王!天王來救我們了!看,妳壹手拿著傘,壹手拿著鼠標,眼睛還是綠的!不是天王老人家還是誰?!"
所有人都在瞬間跪倒在地,混亂中大喊:“天王,快去除妖,救救我們!”“波普顯靈給我壹些財寶。妳不是北方財神嗎?!"“天王在乎求子嗎?”
“王思德怎麽有壹頭紅發...呃,女人?觀音菩薩的龍女是不是也顯化了?”
“得了吧,妳哪裏來的這麽強的龍女!我看大概是天王巡捕下面的夜叉吧!”
“他旁邊那個白臉的看起來很虛弱...還有壹個小白臉夜叉?”
他們三個壹臉尷尬的看著混亂的人群,不知道是跟風還是說實話。最後,安畢成輕輕咳嗽了壹聲:“這個...安撫他們,送他們回家找親人,全靠妳了。休和我先回長安在水鏡亭安頓下來,然後再來九成山避暑,如何?"
“妳最好先幫我們安頓好這些人!天王下凡的事,妳也聽了不少!”
“吱吱!”
“妳拿著壹只老鼠幹什麽?”
“不是老鼠,是水貂!”
段華和安正吵著,李瑯琊從容不迫地從袖中取出壹個小盒子,仔細看著。紫檀木是木制的,盒面用金線畫的圖案已經褪色,但仍能看出畫的是壹片郁郁蔥蔥的麥田和壹片農家風光——這是薛娘子失蹤後在廚房廢墟中找到的。
“這大概就是那個聰明的蜘蛛盒子...看來這是母女最喜歡的風景。”李瑯琊笑著把小盒子放回去。
“妳回長安,壹定要去西城天王閣,把這個還給薛娘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