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爺爺和我爺爺是親兄弟,遼寧人,現在兩個爺爺都去世很多年了。我和燕子同姓,名字只差壹個字,長得有點像。我喜歡比我大四歲的姐姐。可能我只有壹個調皮的弟弟,我把這個表哥當妹妹壹樣抓著不放。
燕子的父親年輕時去黑龍江工作過壹段時間。在那裏,他遇到了壹個勤勞美麗的蒙古族姑娘,兩人壹見鐘情。從此,燕子的父親為了愛情留在了內蒙古大草原。
結婚幾年,舅舅舅媽生了兩個男孩兩個女孩。燕子是最小的女兒。
那年夏天,我五歲,和奶奶坐了三天兩夜的火車去小燕子家。坐火車的記憶很模糊,但是下了火車就看到了遠處稀疏的蒙古包。這壹幕經常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到達車站的那天,燕子姐姐壹家出門去火車站接我們,她哥哥把我舉到頭頂,嚇得我哭了。這些都是我奶奶後來講的,這壹段我完全記不清了。
我記得她家不是蒙古包,跟我們遼寧的磚房壹樣。
叔叔阿姨對我們很熱情,每天喝牛奶吃奶片,從早到晚在大鍋裏燉牛肉,還經常做我最愛吃的粘豆包,吃起來又酸又粘,在大草原呆了兩個月,把我餵胖了。
白天哥哥姐姐們上學,我壹個人在院子裏玩,壹邊玩壹邊等他們放學回來。
我姑姑怕我壹個人孤獨。她要鄰居家的小黃狗陪我,舅舅在他家的大鐵門框上綁了壹根粗繩子讓我蕩。
那個夏天,帶著小狗蕩秋千讓我忘記了鄉愁。
四個兄弟姐妹中,我最依戀燕子。她比我高很多,長得像大媽,皮膚有點黃,高鼻子,大眼睛,愛笑。她笑起來,牙齒整齊潔白。
我們平時的娛樂就是玩玩我的小腦子。她喜歡坐在草地上給我梳頭,編各種辮子,紮小野花,然後和我壹起在草原上奔跑。她跑累了就拉著我在草地上打滾。
燕子還帶我去糧庫偷瓜子。叔叔經常罵她在糧庫工作的時候不讓她去。小女孩總是調皮搗蛋,大人越不讓她做,就越不同意大人的做法。
壹天晚上,小燕子叫我帶我去壹個好玩的地方,叫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她拉著我的手,走了很長壹段路。我看見壹堵高墻和壹扇鐵門。她帶著我穿過鐵門下的縫隙。進去後,大大小小的糧倉映入眼簾,比房頂還高。
她帶我去了壹個小糧倉。糧倉的底部有壹個小洞,裏面的瓜子已經從破口處流了出來。燕子把我的背心塞到短褲裏,把瓜子塞到我背上,很快我的肚子就鼓了起來。我覺得很好玩,所以很開心。
她看到我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就開始往背上塞瓜子。當她的肚子已經很大的時候,她就不再塞了,原路帶我回去。很難回去。鐵門的縫隙太窄了,我可以爬出去。她太高太胖了,不能卡在那裏。最後,她把糧庫裏的大人喊出來,她被擡了回來,把瓜子送了回去。因為我是初犯,又在外面,瓜子就給我帶回來了。晚上阿姨用大鍋煎我偷的瓜子,滿屋都是香味。
這段記憶之所以這麽清晰,是因為我回來之後,燕子被舅舅說我哭了。看著小燕子哭,我也哭了。五歲的時候,我被姐姐當成了小偷,那是我唯壹壹次拿了不屬於我的東西。
快樂的夏天還沒結束,我和奶奶剛在燕子家住了壹個月,就被爸爸接了回來。是我媽讓我爸來的,因為我媽想讓我哭,可是我在燕子家瘋了,走的時候哭啊哭,舍不得走。
再見到燕子的時候,已經上初中了。她已經變成了壹個安靜的17歲女孩,而我仍然是那個瘋狂的女孩。
我舅舅帶她坐火車三天兩夜,順便把她帶到我家做客給她治病。在她來之前,我叔叔發了壹封電報,說他會帶她過來。那幾天我每天都在等待和期待。
有壹天放學,我壹走進大門,就看見壹個穿著黃色裙子的女孩從房間裏走出來,高高的個子,大大的眼睛,對著我微笑。她壹聲不吭的看見我,把我抱在懷裏,我們都哭了。
她生病了,壹種非常嚴重的疾病,這是家族遺傳。她母親那邊的幾個姐妹都得了這個病,腎病,最終成了尿毒癥。
燕子十五歲開始出現癥狀,舅舅帶著她到處看病。黑龍江的醫院跑遍了,來到遼寧,在我家住了三年。
三年來,燕子每天都在喝各種中藥。我媽給她熬藥,我給她遞水陪她。湯是苦的,裝滿藥的碗都是黑的,洗不掉。
雖然藥越吃越苦,燕子姐姐的臉也越來越黃,但癥狀確實比以前少了很多,罪沒有白受。停藥半年後,她漸漸恢復了活力,和我壹起玩。18歲的小燕子笑得真美!
停藥兩年,身體狀況基本恢復正常,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經親戚介紹,燕子嫁給了壹個婚史很短的男人。結婚那天,我們全家都去給她送行,還帶了各種嫁妝。雖然她的父母不在身邊,我們也想讓燕子結婚!聰明的姐夫對燕子很好。婚後壹年,燕子生下壹個可愛的女兒。這個小女孩長得和燕子壹模壹樣。
從此幸福地生活在壹起該多好啊!
燕子的女兒長到五歲時,燕子的癥狀又來了,腰酸腿痛。這壹次,疾病比以前更加兇猛。她住院,打針,吃藥,各種偏方。這壹次,她再也沒有好起來,越來越差。最後,她病得起不了床,燕子也虛弱得躺在床上說不出話來。
我最後壹次看到燕子也是在夏天。
我帶了壹袋水果去醫院看她。醫院外的小花園裏鮮花盛開,而她已經在醫院病房裏枯萎了。臉色蒼白的小燕子躺在病床上,瘦得讓人心疼。她看到我來了,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說不出話來。她用手示意去洗手間。我去洗手間拿尿壺,但她病得尿不出來。
那年秋天燕子走了,睡著了,再也沒有醒來。叔叔和嬸嬸帶走了燕子的女兒。
我的小燕子妹妹太累了,再也飛不動了。她沒有回來。她飛回了內蒙古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