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大人還活著。願她壹直這樣吃，睡的香，精力充沛。願平安健康永遠陪伴她，讓孩子在外安心。
南方的天氣多雨潮濕。說到蘇州，去過或者沒去過的人都說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但是日子是我自己的，我自己也很清楚，好不好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蘇州本地男人，如果不是逼到壹定程度，壹般是不會動手的，頂多罵罵，比較合理。女人吵架時用的當地方言，可能是吳儂軟語的魅力所在，不會讓人覺得太刺耳。
但是蘇州話罵人，有些話肆無忌憚，讓我覺得不爽。比如燒脆骨，侏儒腔等等。在這壹點上，我媽就不壹樣了。即使極度憤怒，她也從不說出這些殘忍的話。更何況，在我的記憶中，她很少和別人爭吵，更不可能。
我媽吵架的對象基本只有壹個，那就是我爸。父親不善言辭，母親脾氣不好，大部分時間咄咄逼人，反復嘮叨。結果就遇到了這樣壹個沈默的人。重復嘮叨幾遍後，她只是躺在床上生悶氣，抹眼淚。
這個時候，我習慣靠在我媽身上，不知道怎麽安慰她，聽她跟我訴苦，聽她跟我說她悲慘的命運，跟我說我爸的不對勁。我不靠近我父親，因為他的臉很難看。他板著臉說，妳媽脾氣跟妳爺爺壹樣，脾氣有點暴躁。
現在，那些帶給我的不愉快的經歷，在我的腦海裏依然留有痕跡，只是我不記得了，我忘得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現在生活還算幸福，不想再提過去。時間久了，就會褪色。
我童年的壹些記憶不堪回首；還有壹部分，就是生活比較尷尬。
- 01 -
我出生後就沒見過我奶奶。長大後從隔壁奶奶那裏得知，我爸爸九歲的時候奶奶就不在了。從那以後，父親壹直住在舅舅家，舅媽冷酷無情，欺軟怕硬。她曾經因為偷了壹把大豆而被打掉了壹顆門牙。
妳為什麽偷食物？因為餓了，這個女人基本上拒絕吃東西。二爺爺怕老婆不敢護著，男人們也不小心。那些年，爺爺不在，家裏有點價值的東西都被二奶奶拿回去了，用被家人包圍來形容壹點都不為過。
這樣的生活過了好幾年。後來我爸跟著我爺爺去船上幹活，去擰了。南方叫螺絲釘，北方叫旮旯。當時生產隊掙工分，南方水多。大隊分工，河邊吃飯。
下河用的網要用豬血浸泡，陰幹。這樣不怕在水裏遇到鬼神，也不容易爛掉。這壹幹就是十五年，父子倆在船上度過了那幾年。蘇南的水，父親現在還記憶猶新。
這十五年幾乎是從記事到長大的時期。
母親的不幸和父親的家庭不幸非常相似。十幾歲的時候，她失去了母親，不久後媽出現了。好日子壹去不復返了。
我媽給我講過的壹次經歷是這樣描述的:夏天很熱，牛棚裏蚊子跟蒼蠅壹樣大。我和妳叔叔睡不著，蚊子在我們耳邊嗡嗡叫。早上起來，臉上都是血，胳膊腿上都是包。我們不忍心撓，把皮膚撓得到處都是血。
水稻收割後，草堆是壹個相對幹凈的地方，十幾歲的女孩睡覺。鄰居勸我爺爺，女孩大了睡外面不安全。但那個狠心的爺爺，後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壹樣，把我媽托付給盛天的壹戶人家做工作，類似童工。
媽媽天天糊，手春夏秋冬都沒好看過。現在她的手有壹個問題就是冬天容易幹，應該就是那裏會掉。
我無法想象睡在牛棚裏是什麽感覺，也無法想象少年的手每天和漿糊打交道，泡在水裏的恐怖。我心裏只有對爺爺的痛苦和仇恨。
那是壹個美好的家庭，那個繼母，是我母親的姑姑。
- 02 -
我不知道上帝怎麽了。應該說上帝並不認識我的爸爸媽媽，但是他把兩個人綁在了壹起。
那壹年，父親30歲，母親17歲。他們從未見過面。
家裏窮，沒有積蓄。那些積蓄有的也因為找媳婦攢的差不多了。據我爺爺說，我在王莊找過壹個，都沒有結果。我覺得我們家窮，爸爸話也不多，但是爸爸是個實在人。有什麽好東西，我就送過去。
兩個不合適的人終究走不到壹起。因為那個時候，對的人還沒有出現。
第二年下半年，通過河對面馬家阿姨的介紹，認識了母親。不會像現在這樣，就是看壹眼，關沒關，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都是媒人解釋的。
結婚的時候，父親不願意告訴我具體給了多少彩禮，我也沒法問。嫁妝嫁妝很少，我媽說。行李箱是空的，沒有衣服，沒有首飾，什麽都沒有。
婚禮那天，她故意打開，讓爺爺丟了壹次臉，被人戳脊梁骨。她討厭它。
父親告訴我，結婚後，張家以各種名義借了很多錢，從來不還，還不要臉地離開了他娶的黑白電視機。不要臉的壹家人都見過，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不愉快的事可以記壹輩子，尤其是結婚這種大事。
- 03 -
南方的冬天，又冷又濕，父親著急地敲隔壁老馬家的門。那是84年。
“老馬，老馬，馮珍要生孩子了，耐心幫忙，還有照顧車。我不想壹竿子打死拉裏，我就慘了。”
“別急，壹個壹個地去嗨重光的車，依咯。讓我們開始航行吧。我穿個棉腰馬上就走。銅銀我來管，我去蠡口醫院。”
那年冬天我出生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是隔壁馬爺爺告訴我的。
我媽去醫院生我的時候，有幸遇到產科主任，下班出門。我媽回憶，當時看到情況，主任二話沒說就跟著我進了產房。新的白大褂，右袖穿不上，感覺很礙事。我用剪刀把它剪了下來。挽回很重要，我時不時提醒我媽不要睡覺。
事後，父親去魚塘要了幾斤大鯽魚，送給主任，主任推脫了。最後他把鯽魚的錢給我爸給我媽買營養品。導演說，我們鄉下人不容易。鯽魚很好吃。我要了。
小時候，每次聽到這個故事，我都感到緊張和壓抑。可想而知當時的場景，真的很危險。我媽因為難產生下我差點死掉。所以，我小時候很聽媽媽的話。
我壓抑著自己的任性，不敢要求太多，努力做個好寶貝。我做到了。媽媽很欣慰，但經常在我面前說孩子沒主見，不會說話，以後會吃虧。這種認知影響了我很長壹段時間，直到我看到了自卑和超越，我也不明白原因。
至於導演，我聽故事的時候壹直想知道他是誰，住在哪裏。
- 04 -
腌制鹹菜，需要去除老葉，切斷根部。清洗幹凈並晾幹。然後拿進屋裏，用刀切成段，放進壹個大木盆裏，撒上鹽揉面，然後放進壇子裏。罐子用編織的草繩板塞住，倒放在裝滿冷開水的瓷盆裏。
1個月後就可以取出來了。可以炒青菜，放竹筍或者毛豆在上面。這是我媽媽擅長的。新做的鹹菜，炒的時候加點糖，很好吃。它們被用來煮粥。
每年秋天都是腌制的好時候。每年這個時候，我媽都會腌制三壇子。這樣我們家半年早餐都是粥，不用買配菜了。
梅幹可以在夏天制作。幹梅子是由尚未開花的頂級油菜制成，切下嫩尖，用鹽開水揉搓，曬幹至八成，收集。
找個大尼龍袋放進去，袋口紮緊。吃的時候，拿壹點。剩下的在包裏不透氣，可以保存很久。潮濕的南方，密封不好，放不下。
媽媽也很擅長。
我自己的菜地壹直長滿了蔬菜，這是我父母的功勞。我童年的壹部分快樂也和那片菜地有關。
我們的菜地有時候會有人去看看，我媽總能及時發現然後嘮叨我爸，但是我爸經常說。
“偷就偷。不要高興！乃阿凡能得，葉莉聽不見。”
壹年四季，飯桌上最常見的菜，都是自家地裏種的。
初冬的時候，餐桌上會有蘿蔔、幹梅子、加糖的雪利紅、霜油菜，非常香甜可口，當然也少不了紅薯。
- 05 -
我小時候的衣服從來沒打過補丁，壹直很幹凈。就算是洗白了，我媽跟我說，沒關系，衣服幹凈整潔，重要的是洗臉，考個好成績。
每次我的襪子有個洞，她都會幫我補好。她還說妳爺爺的襪子是不能補的，就是表面上穿襪子實際上跟沒穿是壹樣的。
衣服的款式都是仿的，材質基本都是棉的。我曾經很佩服我媽，因為她能把壹塊布經過剪刀、卷尺、劃片，最後用家裏的蝴蝶牌縫紉機，做出可穿的衣服褲子，而且每次都恰到好處。穿新衣服不花錢很好玩。
但是小學以後，漸漸的，我就不再穿媽媽縫的那件外套了。因為有壹次，我跟我媽說，有個同學跟我說，他買的衣服比我的好，而且是家裏做的，好土氣！母親知道後沒有說話。
那年夏天，我穿著媽媽幫我選的藍色纖維襯衫，很開心。而且從那以後，除了內衣和秋衣秋褲都是我媽做的，我都是從商場買回來換上校服，壹直到我讀完高中。
- 06 -
1984年冬天，爺爺聽說媽媽有了個兒子，就是他自己。想想抱孫子，在天堂。我急著去黃埭買些營養品。在路上，我摔倒了，下巴脫臼了，還斷了幾顆牙。
後來聽我媽說，是我奶奶絆倒的，不然怎麽會敲這麽重？我覺得奶奶已經去世這麽多年了，這個理由算是壹種安慰吧。
那段時間，父親悲喜交加，內心憔悴。兒子出生，妻子貧血，老人出事，手頭緊。
到了蘇州市第壹醫院，我爺爺壹個人坐在凳子上，地上滴著血，沒人管。父親淚流滿面，蘇州市區的大醫院，問他是不是農村的，不理他，只問交了錢沒有。
爺爺的下巴，直到去世，都有點斜。糾正它要花很多錢，所以我看不起它。父親偶爾提起那段悲傷，眼裏總有淚水。
我媽告訴我，這就是緣分。如果月亮沒有出來，我們應該照顧孩子和老人。
我媽經常抱怨我爸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才會在那裏生悶氣，我爸對此保持沈默。
- 07 -
上幼兒園之前，我是兒童醫院的常客。我認識那裏所有的女孩。每次打針，我都甜甜地叫別人阿姨。在屁股上，左右兩邊。
每次感冒，我媽都很害怕，因為很多時候，感冒會引起咳嗽，進而引發哮喘。每次這樣，都是淩晨3點。媽媽抱著我，和爸爸壹起開車去兒童醫院。沒有車，我要走20多公裏。
至於後來，我記不清楚我的病是靠偏方治好的，還是靠開發治好的。
現在我身體壹直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喝多了藥。媽媽說，孩子小的時候磕磕絆絆，但會平安長大。我相信她說的話。
習慣性的，我媽還是會問我在外面過的好不好。天氣忽冷忽熱。註意衣著和飲食。後來結婚了，問的人多了，是不是晴天。做了奶奶，擔心成了習慣，但關心如常。
- 08 -
上初中，高中或者大學。家裏不缺錢給我，父母也完全滿意這些錢。我從小就見識過賺錢的艱辛。不敢亂花。偶爾我放肆壹兩次，他們也從來沒有苛刻過。
中學的時候，我媽會天不亮就起來用縫紉機擦布，壹坐就是壹整天，天天如此。
如今天氣突變，她的腰椎會感覺不舒服，不能久坐。應該是當時勞累過度。
-最終-
前幾天，我爺爺過了80大壽。她說，作為女兒的孝心還是要有的。
在我看來，父母教養的善良是有講究的。父親在養育，母親在養育。老人很小的時候，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那麽老了，妳為什麽要盡孝心呢？
母親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老人現在這個樣子，她看著都不忍心。反正她還是個父親。
後來我想，是啊，爺爺身體有問題的時候，我媽都是全心全意的照顧他，更何況他是她的親生父親。
現在生活好多了。平日上班，正月十五燒香。火氣沒以前大了，但是做事的味道還在。
她說自己還沒老，壹邊工作壹邊能掙更多。年紀大了，兜裏有零花錢，感冒總是難免的。
我知道，她不想麻煩我們這些學妹，拖累我們。
這是我的母親，張鳳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