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聽說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只是三寶中，只有烏蘇拉是平日常見常用的，而人參、水貂只是頭腦中虛幻的概念。比如人參，只是壹個頭上套著紅布的人參娃娃的神奇故事；水貂只是妳壹次又壹次把棉帽狗皮換成水貂的幻想。直到90年代初，我才在酒瓶裏看到人參，在時髦女人身上看到貂皮。所以，至少對我來說，它們都是真的？包？名字。但烏蘇拉草和人參水貂壹樣有名，成了珍品之壹。很長壹段時間，我都很疑惑:烏蘇拉草隨處可見，為什麽是寶藏？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是對的？包？認識逐漸變得深刻而全面:任何東西都是因為稀缺性而有價值的，比如黃金、玉石、古董；那麽它具有很強的流動性，可以交換出售或收藏；另外，在特定的社會環境下的某些群體中是不可替代的，比如烏蘇拉。在極寒的東北，富人可以有很多更好的禦寒方式，但對於窮人來說，沒有什麽可以替代烏蘇拉，所以它自然成為窮人的寶貝。
人們所說的烏蘇拉草是壹個統稱，包括塔頭草、羊草、毛草、豬鬃草等八九種以上。它們可以被稱為烏蘇拉草，因為它們可以在冬天禦寒，它們的相似之處是莖和葉細長，柔軟，韌性好。但在植物學意義上，烏蘇拉有自己的典型特征，如根莖、密集的叢、長而軟的線、三角形、粗糙的邊緣、觸須、堅韌的纖維等。清。魏源的《三武集》怎麽樣？有黑草，臨水而生，細長柔軟。如果妳在冰天雪地裏表演，妳將不會知道寒冷。？其中烏拉就是烏拉，但更多的是寫成鈸，同音異字。Hun是滿語的音譯詞，意思是壹種可以禦寒的手工制作的皮革防寒鞋。多以厚牛皮或鹿皮縫制，鞋面拉成壹圈均勻褶皺，背面有向上凸出的鞋舌，鞋口周圍有牛皮帶。駝峰鞋壹般都很寬。為了保暖禦寒，裏面還加了壹層厚厚的烏蘇拉草。也就是說，從發明誕生之日起，軋鞋就與烏拉草緊密聯系在壹起，烏拉草也是以軋鞋命名的。所以，在我看來，把烏蘇拉草寫成葎草更準確、更科學，但為了簡單起見，還是習慣性的。
01
烏蘇拉草鞋
關於烏拉草的傳說有很多版本，內容差別不是很大，只是兩個主角的關系不同。有的說是兄弟，有的說是兄妹，有的說是小兩口，但我更喜歡後者，壹個悲傷的愛情故事。據說有壹個叫烏拉的漂亮女孩愛上了壹個叫巴圖的帥哥。他們正要談婚論嫁的時候，趕上了宮廷選秀。烏拉成了當地政府的首選，他們連夜逃進了白雪覆蓋的深山老林。為了能在山裏長久的呆下去，他們建起了壹個小小的茅草屋，並在這個極其簡陋的茅草屋裏成親，以雪和茫茫群山為證據，立下了要永遠生活在壹起，永遠團結在壹起的誓言。大山深處，荒無人煙，寒冬臘月，饑寒交迫。巴圖的腳被打獵凍傷了，更是難以擊中獵物。有時他幾天都吃不下東西。那天晚上，巴圖沒有反擊他的獵物。他只有壹份烤肉，推來推去沒人忍心吃。辛苦工作壹天後，當巴圖睡著時，烏拉把他凍傷的腳抱在懷裏。她想，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凍死餓死。沒有自己的拖累，巴圖或許還能活下來。於是她脫下衣服，剪掉長發，壹起裹在巴圖的腳上，然後向山的更深處走去。巴圖滿山跑哭，就是找不到烏拉。轉眼到了春天，巴圖決定出去尋找，害怕烏拉回來，回來後卻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於是把烏拉的頭發埋在壹棵大樹下，在樹旁立了壹塊木頭作為標記。壹年後，巴圖沒有找到烏拉，就回到山裏，來到大樹前。這時，他驚奇地發現，埋烏拉頭發的地方長了壹叢又粗又細的草，就像烏拉的壹頭頭發。這個悲傷的故事，不僅謳歌了女孩的忠貞、真誠和為純潔愛情的犧牲，也賦予了小草壹個堅韌、柔軟、溫暖、執著的靈魂。故事當然是編造的，但烏拉查拉的美好感覺難道不是關東人的高貴品質嗎？
這讓我想起了我老婆於蓉講的故事。她說，父親年輕時曾在二三百裏外的太平溝淘金砍柴。到了前年，他和壹個關裏的跑腿壹起在回家的路上。走到壹半多的時候，跑者的棉鞋張開了嘴。再往前，沒有驛站，也沒有回頭路。我們做什麽呢父親壹咬牙，就把腳上那些氈疙瘩摘下來給他。他趕緊說，我給妳的，妳沒穿嗎？父親說，我的裹腳布是雙層的，裏面有鵝毛。而且我們都是在雪地裏走的，沒事的。但鵝毛只有薄薄的壹層，父親只好撿了些烏蘇拉草，用棍子砸碎，用裹腳布裹在腳上，最後用麻繩纏在腳踝上，腰間，走路像拖著兩個棉球。當他回到家時，他的腳仍然凍得很硬。奶奶不讓他上炕暖腳，趕緊拿起壹盆雪給他揉腳，傷心地說:我的傻孩子，妳不這樣凍掉腳，妳會凍壞的！但後來我父親的腳不僅沒爛，連凍瘡都沒留下。玉容說，是烏蘇拉草救了父親的兩只腳。
02
烏蘇拉草鞋
從小就在烏蘇拉草上走過寒冬。那時候家裏很窮，壹家七口全靠父親壹個人的工資支撐。我們孩子穿的棉鞋都是媽媽手工做的。先用剪刀把布按照鞋底的樣子剪開，壹層壹層的疊起來，用錐子紮好孔，再用長針穿過，紮緊。母親左手拿著鞋底，右手拿著錐子。她每刺壹個洞，都要向前彎腰，難度很大。就這樣來來回回，壹個又壹個鞋底，不知道鉆了多少個洞，拉了多長的線，過了多少個漫漫長夜。但這種鞋底愛粘雪，腳底經常像踩冰磧壹樣打滑。後來我媽把橡膠鞋底剪掉洗幹凈，然後用小刀沿著橡膠鞋底的邊緣挖出壹圈凹槽(防止鞋面鞋底的麻線磨掉)，再和布鞋底堆在壹起，最後用麻線把鞋面套在雙層鞋底上。搭配橡膠鞋底，防滑耐磨，使用壽命更長。我媽媽給我們做鞋子時，總是要大壹號。首先，我們可以在腳長的時候穿上它們，然後我們可以給它們加更多的草。在我十二三歲之前，我沒有穿襪子的記憶，我好像壹直在穿裹腳布。布是用白色花旗做的，剪成方塊，每天早上用它裹起來，然後穿上蓋著烏蘇拉草的棉鞋，在寒冷的冬天在戶外狂奔壹天，腳都不凍。我有汗腳。晚上我脫鞋後，裹腳布又濕又臭。我媽每天晚上都洗，掛在防火墻附近的電線上。鞋子裏的雜草都拔了，雖然被踩成了很規整的鞋墊，但是太結實了，直接扔掉就好了。反正有的是。我記得最早的鞋子裏裝的不是烏蘇拉，而是玉米葉子。外層的葉子又硬又脆，裏面又軟又軟，要選擇最裏面的兩層玉米稭稈。但是和烏蘇拉相比，效果還是差壹些。有句話說？十層不如壹層棉？就算妳再鋪兩層玉米葉，腳也是又硬又涼，不吸汗。換草的話感覺會好很多。鋪砌前，用木棒多次敲打草地，直至其變軟變軟。踩上去軟軟的，暖暖的，很舒服。直到我上了外地的中學，妹妹初中畢業參加工作，家庭生活才有了明顯的改善。我不僅戴上了雷鋒頭上的剪羊毛棉帽，還穿上了嶄新的棉膠鞋(也叫棉鈸)，上面蓋著氈墊。烏拉草從此才淡出我的生活。
我所在的11連是壹個沿河的單位，但是如果要去河邊，就要穿過壹大片草甸。店子沿大江南北走向，寬約400-500米。河邊的山坡大多是茂密的柳樹和楊樹，尤其是到了河邊，柳樹和樹木之間沒有空隙。這裏的山坡上有橡樹、楊樹、榆樹等雜樹，還有榛木、條、大紫香等。草地上有壹條泥濘的小路，這是去河邊最近的路。腳下的草好像很細，好像只需要在上面紮個洞，稀稀落落的泥巴就能噴出來。走在上面就像踩在壹個巨大的水袋上，壹起摔倒，壹起顫抖。最低的地方有壹個狹長的水泡泡，裏面長著高高的蒲草，這也是我們挑蒲棒的地方。不知道是誰在上面放了壹些長圓木，最後人可以走過去。盛夏的時候，我們去河邊洗澡，路過店子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四處徘徊。厄休拉草生長在店子裏塔頭的橋墩上，壹叢叢地生長，像壹床巨大的綠色蠶絲被，點綴著無數星星點點的五顏六色的野花。馬蓮花的植物很高，顏色各異，最引人註目。因為它的芽很像大帽毛筆的頭，我們經常挑壹個回來用它在廢紙上亂塗，字跡是藍色的，所以也叫？鋼筆濺？；莉莉像壹顆橙色的五角星。每次摘壹個，我們都會把花瓣壹片壹片的撕下來，嚼碎了咽下去，甜甜的。店子裏最常見的花是黃色的花，每株壹兩到三五朵不等，手持金喇叭，在微風中搖頭晃腦，動情地演奏著壹首快樂的歌謠。在店子和坡崗的過渡處，有壹些白樺樹，有的孤零零的立著，有的三三兩兩的聚在壹起，如亭亭玉立的少年，陶醉在這滿族的輝煌和淡淡的清香中。不遠處的斜坡上，牡丹花正對著白樺樹微笑。這笑容很精致很優雅。即使蒼白的花瓣已經完全綻放，每壹片花瓣都像壹只細細的嫩手，微微向著花心握著，看起來壹副嬌羞的樣子。采花的時候，我們踩著塔頭，跳進殿子裏。塔頭有大有小，直徑六七十厘米，高壹米左右。據說形成這樣的塔頭至少要壹千年。每踩壹次矮塔，就會慢慢下沈。妳必須迅速離開，跳到另壹個塔上，否則，它很快就會沈入水中，鞋子也會被填滿。偶爾在塔頭上有壹個鳥窩，是用幹草織成的。它小巧精致，就像壹件工藝品。小鳥真是個能工巧匠。草甸是我們童年的樂園，也是我們收獲厄休拉的寶地。
深秋和初冬是收割烏蘇拉草的最佳時間。此時草已經成熟，纖維足夠堅韌，大雪還沒有覆蓋，便於收割草。這片草地是我們的首選，不僅因為這裏的草很豐富，離家也很近，還因為每年這裏的水都是先下沈的。天氣冷了以後，如果看到塔頭之間有壹層乳白色的薄冰，壹腳就能踩碎，下面大部分是空的；在其他地方，妳必須格外小心。烏蘇拉草需要很長時間。五個多月，每天都要換壹戶人家腳下的草。好像不多。過了壹個冬天，壹堆草就沒了。所以每次割草的時候，我和姐姐哥哥總是要忙上壹陣子。當然不是全部放進鞋裏，當然豬圈用的多，尤其是老母豬分娩的時候，要鋪的厚壹點，換的勤壹點。至於用來綁東西或者晾煙葉的搓草繩，就不多了。每次割草，我們都把車停在店子邊上，然後深入店子。先找壹個長砧板，切下來，拿出壹把鎖，擰幾下，然後綁在腰上，看起來很整齊。我們總是奔向又高又大的塔頭。上面的草又長又密又滑，就像姐姐剛洗過的頭發，絲滑順滑，但更長更密，被秋日的陽光曬得黝黑，泛著平靜的光澤，把整個塔頭緊緊包裹。我們每剪下壹個小擁抱，都要把它拉直，捆成壹團草。等差不多了，我們再用繩子捆成壹大捆，陸續擡回車上。最後我們會裝車拉回家堆放。
現在，烏蘇拉草已經在我的生活中隱藏了近半個世紀。小時候那些大片的草場早就被開墾成了耕地，那些練了千年的塔頭早就在犁鏵耙子的切割下變成了土壤裏的腐殖質。這幾年聽說有人開發了烏蘇拉產品，比如烏蘇拉床墊，鞋墊，針織品。又聽說烏蘇裏的遊離氨基酸和鐵、鈣、鋅等多種無機元素研究豐富，所以烏蘇裏產品有促進人體微循環、祛風散熱的功效；還說烏蘇拉的無菌根對真菌和細菌有很強的抑制作用，可以預防腳氣，去除腳臭。只是不知道市場發展如何，更讓我擔心的是現在哪裏能收獲這麽多烏蘇拉草？但無論如何，烏蘇拉這個名字在我心裏永遠是又親又軟，像壹窩溫暖和諧的小窩，充滿了那些貧窮卻快樂的童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