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日友好醫院,王國春對病人的關照是有名的。科裏的外地病人占了壹大半,很多病人都是千裏迢迢“奔著”他來的。有的手上拎的片子足有好幾斤重,來回奔波於多家大醫院,苦於沒有明確診斷,經人介紹找到王國春,就把他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
有壹位來自黑龍江佳木斯的老大媽,因為癥狀不典型,肺部癥狀比較突出,在當地醫院按肺炎進行了3個月的抗感染治療,可病情壹點也不見好轉。後來,她找到了王國春,被診斷為多發性皮肌炎。治療不到兩周,癥狀就有了明顯改善。帶著王國春為她制定的治療方案和藥品,老大媽高高興興地回到了佳木斯。
在此後的很長壹段時間裏,王國春每個月都要和老大媽通電話,了解她的病情有沒有好轉,並指導她用藥。不久前,老大媽給王國春寄來壹個小郵包。
李大爺因四處求醫花掉了所有積蓄,到王國春面前時,身上只剩下回家的路費了。王國春非常同情他,為其制定治療方案後,先讓病人回家,然後自掏腰包為李大爺買藥並寄給他。李大爺是個樸實的東北農民,說不出什麽感謝的話,每每逢年過節,他都記得要打電話問候王國春壹聲。
在日復壹日的工作中,王國春始終堅持醫生壹定要懂得尊重患者。在檢查和治療前,他都要充分履行告知義務:為什麽要做這個檢查?選擇這種治療方案基於什麽考慮?這些問題他說了壹百遍了,但每次面對新的病人,他都會不厭其煩地壹說再說。在他看來,只有病人先明白了,醫生的檢查、治療才能產生效應。
王國春給科裏定了兩條規矩:醫生出門診時不能遲到,衣著不能邋裏邋遢,要讓病人覺得這位醫生是有涵養的人,然後放心地把自己交給醫生;醫生接診住院病人時壹定要告訴病人:“我是妳的主治醫生,有什麽問題盡管隨時找我。如果我處理不了,還可以咨詢我的上級大夫。”制定這兩條規矩,是基於這樣的考慮:醫生多費點“口舌”,病人就會覺得受重視了,內心的焦慮感也能得到壹定程度的緩解。
科裏的年輕醫生經常聽到王國春講,加拿大的住院醫師得到病人的獎狀就不用考試了,因為這證明病人認可妳;如果發生醫療糾紛,這樣的住院醫師肯定要被“pass”掉,因為這說明妳的能力有欠缺。在王國春的鼓勵下,10多年來,風濕免疫科從未發生壹起醫療糾紛。倒是病人送來的錦旗已經多得放不下,這讓王國春倍感欣慰。
“病人是和我們平等的人。如果醫生總是居高臨下地對待病人,對他們不尊重,那麽醫患關系肯定處不好。壹般都是患者感謝醫生,其實醫生也要感謝患者。是他們為醫生提供了那麽多的病例,對我們的科研工作貢獻非常大。我們沒理由不善待病人。”這就是王國春壹直秉持的“醫患關系觀”,也是他帶領科室發展的秘訣。
1991年,王國春以優異的成績從同濟醫科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分配到中日友好醫院風濕免疫科工作。4年後,他前往德國攻讀博士學位。那時,發達國家對來自中國的留學生普遍不太認可。至今他還記得,他第壹天上班時,德國導師淡淡地說:“妳先在這裏試用壹個月,不行就回去。”這句話對王國春是壹個強烈的刺激,他愈發努力,整天“泡”在實驗室裏,拿出了翔實的實驗數據,很快就讓嚴苛的德國導師意識到,這個來自中國的小夥子“不簡單”。
畢業前,德國導師極力挽留王國春。權衡再三,王國春還是決定去加拿大攻讀博士後。沒想到加拿大導師同樣非常器重王國春嚴謹的治學態度,希望他留在加拿大工作。當時,王國春的愛人和孩子都在身邊,國內並沒有太多的牽掛。但是,想到中國風濕病專科醫生那麽少,風濕病患者又那麽多,王國春還是毅然決定回國,用所學為同胞解除病痛。
在王國春看來,優秀的醫生必須做到臨床、科研兩條腿走路。風濕免疫專業是壹個科研與臨床聯系緊密的學科,風濕免疫類疾病的發病機理不論在國內還是國外,都還沒有搞清楚,在治療上也只能是控制病情,而不是徹底治愈。這些尚未解決的難題吸引著王國春不斷地探索和研究。他在中日友好醫院建立了風濕免疫肌病實驗室,且實驗室24小時燈火通明。
中日友好醫院是全國最早建立風濕科的醫院之壹,經多年努力,在國內醫院“第壹梯隊”的學術地位已經確立。所有的特殊檢查,在風濕免疫肌病實驗室都能開展。王國春擔任科主任後,為科室發展設定的目標是以常見風濕病診療為基礎,以多發性肌炎和皮肌炎為主攻方向,爭取和國際領先水平“平起平坐”;以內科疑難病為特色綜合發展,既要有紮實的內科基本功、診斷水平高,每位高年資主任醫師又要有自己的主攻方向,和壹名年輕醫生組成壹個團隊。2008年,風濕免疫科成為中日友好醫院的重點學科。
美國風濕病年會、歐洲風濕病年會和亞太風濕病年會是風濕病領域3個最重要的學術盛宴。作為學科帶頭人,王國春從來都不會錯過這些與國際同行交流的機會。他花費大量的業余時間在網上瀏覽專業網站,捕捉新知。壹天不上網檢索,他就擔心漏掉有用的信息。
王國春每周要出4次門診,其余時間要查房、組織業務學習,還承擔著10個國家及省部級科研課題。時間在他那裏總是稀缺的。這些年,他幹脆取消了中午休息時間。上午看完20多個門診病人後,喝上壹杯濃濃的咖啡,清醒壹下就繼續工作。周末,他不是去給基層醫生講課,就是研讀學術論文。他早就意識到,再“牛”的醫生也解決不了所有患者的問題,最好的辦法是做好對基層醫生的培訓,讓患者得到及時治療,不至於東奔西跑、延誤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