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麽病,家永遠是最好的良藥。
在外地生病的人,往往會以為自己躺在家裏的床上,媽媽在身邊,液體瓶裏滿是氣泡,像沙漏壹樣,慢慢記錄著生病時的點滴。
家是壹首輕音樂,靈動的音符掠過,像壹陣微風,吹皺我心中的湖水,然後歸於平靜。
生病在家的人是幸福的。
這時候他就成了家庭的核心,擁有平時無法想象的權利。頭上的汗水,痛苦的呻吟,恍惚時的胡言亂語,都像針紮壹樣,紮在家人的心裏最深處。
他想吃梨的時候,沒人敢剝;想喝水的時候,永遠不會有食物送到嘴裏。總之,他說的每壹句話都成了家人努力的方向,就像長跑中的發令槍。槍壹響,壹萬人蜂擁而至。
當我們生病的時候,我們會想很多。站在記憶的雪山前,我們終於有了純凈寧靜的思考。
原來我們所謂的追求並不是追求,我們所謂的生活顯得那麽蒼白。
在洪堡的病中掙紮,我們不會去想昨天和張三的爭吵,也不會去想去年李四借的五千塊錢。我們只希望拯救生命的諾亞方舟早日到來。也許哪怕是壹艘破舊的小木船也會讓我們淚流滿面。
悲劇和痛苦總會撕碎我們最珍貴的東西,但往往在這個時候,壹個小小的舉動就能直達人心。
生病的時候,有人牽著妳的手,溫度在手心傳遞。他會溫柔的告訴妳,妳很快就會好的。
妳躺在病床上,很像街邊小攤上用了很久的抹布。各種雜七雜八的味道飄來飄去,卻總有人陪著妳,想方設法滿足妳的每壹個要求。
妳會哭,因為妳被感動了。
人生是壹片空白,需要很多有價值的東西去充實。
小時候有很多病:小病,大病,小病,大病,裝病。很多年後,生病的痛苦早已淡忘,記得的只有溫暖和感動:淩晨爺爺背著我去看醫生,我發高燒,昏迷不醒。總覺得屋頂要塌了。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告訴我,如果房子塌了,他會抱著它,不會打我。
每次輸液,我都堅持讓媽媽幫我拔針。她總是那麽小心翼翼,揭膠布,拿棉球,按針口,拔針,每壹個動作都異常小心。最後,我沒有任何痛苦,甚至完全沒有感覺。
那年,我復習中考,嗓子發炎了。我媽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偏方,晚上就壹個人在廚房忙活。她把蘋果核掏空,裝滿雞蛋,蒸熟,端給我,得意地對我說,吃妳的喉嚨就行了。
柔軟的肉裹著醇香的雞蛋,在夜空下,暖暖的,英英流淚了...
當然,生病也會帶來很多悲傷。無論多大年紀,生病的時候都需要像孩子壹樣的照顧。顫抖的雙手,在親人手中轉圈,空洞的眼神,環顧四周。老人生病了,會把兒女的心攥得緊緊的。很多年前,當我生病的時候,我只需要心煩和照顧。現在,我交換角色,袖手旁觀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看著我憔悴的父母。才真正知道父母把自己養大的不易,什麽是真正的痛苦,什麽是真正的心痛的滋味。
“子欲養而不待親”和“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大悲,讓人難以承受。
當年叛逆無知的少年,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為人父母的不易。他們想孝順的時候,只能手裏拿著發黃的黑白照片,在棺材前痛哭。我只能在父親的墳前倒壹瓶老酒,給母親放幾朵花。當年心比天高,現在只有無盡的痛苦和無盡的遺憾。白發蒼蒼的老人在說著死去兒女的名字,像祥林嫂,壹遍又壹遍,佝僂的身軀在街上徘徊...
人們常說:“不要得什麽病。”但是人有喜怒哀樂,有些事情是我們無法控制的。生活總是充滿遺憾,充滿反思,然後充實過去。現在想想,還是有很多遺憾。
人生總是不完整的。學會愛,學會感恩,珍惜每壹刻,才是我們最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