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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質博客我愚蠢的曾祖母

辛淑英

我的曾祖母是個啞巴,在我的記憶中,她差不多有七十歲了。她薄軟的下唇被下垂的上唇包裹著,上下嘴唇捏成壹條線,表情凝重。

她不會說話,但也不是不了解這個世界。人們看著她,看到了她的內心。她閉著嘴,眼睛四處遊蕩,用不同的眼光看著貓、狗、豬、雞、幹草堆、天上的鴿子、大樹和屋檐,還有她小房子後窗那扇窗欞破了的窗戶。

比如妳看到院子裏的草堆矮了,妳可以拿起草堆,用起草筐在外面剪壹些,攤在太陽底下。圈裏的豬和羊張開嘴,向她伸著脖子,於是拿來了壹些豬草。看他們吃飯的時候,我曾祖母嘴角上翹,眼裏閃著溫柔的光,雙手分別向豬和羊示意。我很困惑。孤獨的人在自言自語可愛的生物時,才知道他的曾祖母是在用我們普通人聽不懂的手語表達那種“嘆息”和贊美豬羊。

春天的時候,我曾祖母喜歡在廢棄的臉盆裏種上花草,放在低矮的土墻上。指甲桃和夜來香長勢旺盛,死不了。當她用手勢壹個壹個跟他們“說話”時,額頭的皺紋舒展開來,嘴角又翹了起來,仿佛要和花草交流。當紅、紫、黃、綠滿墻的時候,我會保護孩子們不要隨意采摘,小心翼翼地捏著玩。粉紅色和紫色的指甲用明礬搗碎,我用蓖麻葉包裹指甲。第二天早上拉著我的手去看染好的指甲時,我凝重的表情充滿了善意,仿佛完成了壹件大事。

顯然,也有調皮的孩子故意冒犯自己的曾祖母。走到她面前在地上畫壹個圈,在圈裏吐口水踩壹腳。正常人看似普通的笑話,對啞巴是侮辱。曾祖母氣得臉都變形了,踮著腳跟在孩子後面,怎麽也追不上。她執意要找人家砸鍋,大人們笑著向她打手勢“道歉”,她上氣不接下氣。

曾祖母平時喜歡壹個人盤腿坐在自己小房子的炕上,低頭咧著嘴笑,對家人做點什麽都是壹種與她無關的形式。壹家人出門,下了炕,站在院子裏東張西望,像提防小偷進屋壹樣,躡手躡腳地進了我奶奶的房間,東張西望,摸遍了所有的東西,撅著嘴,搖著頭,鼻翼撲騰。我布滿皺紋的眼睛似乎在排斥什麽東西。當我發現我在看著她時,我的眼睛瞇了起來,我立即出去到村街上。在寒冷的冬天和臘月,她經常出門,走得敏捷輕盈。壹只手縮在掛著的大衣袖子裏,另壹只手的袖口貼著嘴保暖。她在薄薄的黑土布棉衣裏瘦瘦的,更多的是看著村民,默默的欣賞和拒絕,僅此而已。

曾祖母娘家姓張,姓名不詳。也許她沒有名字。平時很少有家人來看她,我爺爺和他們都證實了這壹點。逢年過節,連六七十歲的人都去娘家看望爺爺或姑姑,爺爺不去。據說張家是做糧食生意的,大部分都是糧食。農村的富人家,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不想被窮親戚沾染,更何況曾祖母是啞巴。

其實爺爺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今年春節回家和爸爸聊天。我看壹本雜誌《陽谷景陽岡》,他戴著老花鏡趴在桌子上畫畫。父親說我曾祖父嗜賭,把家裏剩下的八分都輸光了。全家人都餓得直叫。我的曾祖父癱瘓了,蜷縮在爛炕座上,聽著曾祖母悲傷而沈重急促的呼吸聲,卻壹句話也說不出來。

至少我曾祖母有張家商人的精明頭腦,孩子也不差。爺爺十多歲就早早結婚養活大家。

在我奶奶眼裏,說我曾祖母善良並不準確,我不在乎我奶奶辛辛苦苦的窮日子,也不在乎姐夫的破衣爛衫的縫縫補補。但壹看到大兒子“受氣”的樣子,我眉毛都豎了起來,瞪著他用“嗯嗯”的手勢吐口水跺腳,但這還沒完。

可是,我看到我的曾祖母和羊貼著臉,貼著我的臉,捉蜻蜓,綁長線給我和隔壁的小朋友玩。她還用手捧著墻上的花草,用皺巴巴的嘴唇親吻它們。我媽在壹個大家庭裏很生氣。她把她拖到房間擦眼淚,用手指指著外面,撅著喉嚨跺腳“罵”她拒絕的人。

曾祖母好像是家裏的閑人,不像爺爺奶奶,忙家裏忙外。她什麽都不做,自然煩惱少。像喝醉了的陶陶,她醉了就醒不過來,但她對壹切都保持沈默,尤其是看到生物和孩子時很開心。有燕子從空中飛過。她站在壹旁看著,嘴微微張著,看不到牙齒。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那樣笑,表情還挺復雜的。握著我這樣壹個孩子的手,她身上的衣服並不平整,被她扶著的孩子咯咯直笑。記憶猶新的是,她拿了壹罐蜂蜜,舍不得吃。她把我們拖進她的房間,蘸了筷子,嘗了嘗。她看了看我們的舌尖,舔了舔我們的上下嘴唇。她的臉松弛下來,表情溫和。夏天,拿把爛邊蒲扇給我驅蚊。我看到鼓鼓囊囊的袋子,就蘸了口水給我“消毒”。

有時候,我的曾祖母會沒空。夏天看爺爺在屋檐下編籃子,曾祖母幫我,學得很快;冬天和爺爺壹起用麥稈紮鍋圈,比爺爺紮的又好又快。爺爺賣針織品買油鹽醬醋,還不忘給她壹斤桃酥。她帶著大兒子,給他壹塊吃在嘴裏。我看了很想笑,但曾祖母壹臉凝重。

父親說,我曾祖母帶著福報進了新家門,像壹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家業興旺。隔著厚厚的歲月塵埃,在清朗的春日裏,我仿佛又看到了疼愛我的曾祖母“啊啊”地向我們走來。當陽光普照時,我打掃房間。在斜射的光線下,許多灰塵像閃亮的顆粒壹樣飛舞,最後壹個個沈澱下來。這就是我曾祖母的生活,她生活在壹個寂靜的世界裏,不打擾壹切。

春節回老家的時候,我特意去了後院。原來的地基是父母翻過來的房子,沒有東西向的廂房。房子壹直沒人住,風吹日曬,年年成危房。院子裏雜草叢生,時間被糟蹋了。我站在曾祖母住過的小屋旁,遙遠的記憶就像新年伊始大地的降臨,壹切漸漸復蘇。找遍了整個院子,甚至去了村街,沿著我曾祖母走過的那條街走。可是,壹切都變得那麽大,讓我無法釋懷,只有淡淡的憂傷。到達我內心的,是隨著時間融化,最終形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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